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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窃语。邢阳也没什么底气,暗搓搓把手表攥得更紧,生怕旁人看出什么纰漏来。

    青岚咕咚咽了一口唾沫。邢阳心想幸亏洗澡的时候没摘手表……他低头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头。戚观澜抬头看他,露出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软软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死都不愿意松手的模样。

    青岚垂涎的看着手表,道:“哎呀……这可不成,我做不了这孩子的主。公子得跟我回最欢楼一趟……”

    邢阳昂着脖子矜持的点了点头:“走吧,用仙器换个小孩儿,便宜了你们。”他转身把浑身僵硬的小孩儿抱了起来,心疼的给小孩儿揉了揉胸口,凑近他耳朵问道:“疼不疼?”

    小孩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上,收紧,然后谨慎的摇了摇头。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真是造孽。”邢阳心想。

    他跟在青岚身后,手中的本子被风吹得翻开了几页。邢阳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本子就是普通的本子,棕色牛皮封面、米白道林内页。是当初他跟邢星一起网购的,一人一本。邢阳的那本用来写生活开支了,零零总总的就是些柴米油盐、衣物聚餐的钱数。而邢星这本就一直搁在他书桌上,邢阳偶然扫过几眼,没细看过。

    如今这普通的本子被风吹开几页,露出了扉页上大刀阔斧的两个字。

    《神墟》。

    第2章 最欢楼中

    邢阳心惊胆战的把本子扣上了,邢星似乎有跟他说过这本子的用途……好像是用来写《神墟》的大纲了?

    小孩儿感觉到他的动作,羞涩问道:“您胳膊酸不酸呀?是不是我太重啦?”

    邢阳心下惊疑,飞快的把本子合上,干咳了一声道:“我叫邢阳。”

    小孩儿的脸一片红晕,小脑袋点了点:“阳哥哥。”

    邢阳觉得有点不自在,还有点诡异。

    他是个安定本分的人,从小到大恪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阳光清气正直干练的仿佛国旗下的升降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连女生的裙子都没掀过的好学生,开始工作之后也是开朗合群,很得身边人的喜欢。

    而现在他怀中抱着将来恶稔祸盈的魔头,暗搓搓的捂着忽然变成预言书的本子,感觉任重而道远。

    邢星兴高采烈的给他讲过《神墟》后边的大体走向。

    他怀中这个软软趴趴、说不了两句话就耳根通红的羞涩小孩儿,在未来跟他的双生兄弟黑化的很彻底,妇孺老少,青年壮汉,目所能及但凡跟以前施辱之人有半分相似的,统统折磨致死,砍翻了大半个修真界后招兵买马驯养魔兽,一路杀到人间界,切瓜砍菜一样摘下了这整座城中所有人的首级。

    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邢阳当时就当个笑话听,现在想想却是有些不寒而粟。

    邢阳轻轻拍了拍小孩儿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乖,没事儿了。”

    小孩儿乖巧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眼神儿晦暗深沉。

    他呆滞的盯着青年的衣角,细短柔软的手指划拉着布料上细密的纹理,痴迷的感受着眼前人的体温,却又恐惧的不敢开口。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一次被人如此温柔的抱在怀中、护在身后。

    他撒了谎。

    他是戚观水,不是戚观澜。

    这种冒充他双生兄弟的行为,戚观水做了不止一次。

    他借用戚观澜的身份,在勾栏街上行骗,所为恶事的后果,统统嫁祸到了戚观澜身上。他却从来都不觉得愧疚,反正是一模一样的脸,凭什么戚观观澜的运气就这么好?

    不用风餐露宿,没有街头乞儿的毒打,甚至会有青楼鸨儿的温暖拥抱——被吊起来放点血又能怎么样?

    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青年温热的皮肤,饕足的闭上了眼。

    “到了到了,公子,就是前边那个。”青岚遥遥一指。

    小孩儿听见这句话后伸手扯了一下邢阳的衣服,他两只小手扶着邢阳肩膀,红着脸道:“阳、阳哥哥,我想小解,先放我下来好不好?”

    邢阳应了一声,小孩儿落地就迈开两条小短腿,走两步回头看看他、走三步再回一次头的走进了条狭隘的胡同中。

    青岚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温和:“公子,咱们先走吧?小崽子都皮,指不定就在哪玩起来了,公子若是拿到了卖身契,也不愁那小崽子跑掉。”

    邢阳转头看了看那小胡同,小孩儿早就跑得没影了,他稍微一犹豫就点点头同意了。

    《神墟》中的设定问题,洛城东街口有个老乞丐,专门做抽人魂魄的生意。最欢楼鸨儿的卖身契上都有被抽出来一缕魂魄,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追到,戚观澜自然也不例外。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最欢楼的方向走去。

    小孩儿缩在胡同口的阴影中蹲了下来。

    他从手指舔到手腕,像是只垃圾堆中长大的野兽一样,露出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痴迷的看着青年的背影。

    戚观澜尚且有楼中鸨儿的假意笑容,他接受的却只是有恃无恐的肆意踹打,御剑而行的修道者、怀中抱着稚子的妇人、同街的肮脏乞儿,谁都可以对他唾上一口,从来没有谁像是青年一样,笑意吟吟的问他姓名、心疼的将他揽在怀中拍打后背。

    然而现在青年也要去见戚观澜了。

    他呢?依然是只睡在垃圾中的老鼠。他恨不得回去掐死那个撒谎的自己。

    小孩儿眼中闪过一丝嫉恨,跑进了胡同深处。

    罗幕低垂,芳香馥郁。

    最欢楼的老鸨是个面皮正值妙龄的老妖婆,一群巧笑顾盼的少女围在一起,众星捧月的几个手中掐着金色烟枪,面色冷淡。

    邢阳站在众多脂粉中间,手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表。

    青岚附在老鸨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许久之后老鸨敲一敲手中的烟枪,吐出一口白雾,颔首道:“公子能否让奴家先瞧上一瞧?”她看到邢阳攥得死紧的手,点了点旁边的青岚:“去把澜儿找过来。”

    青岚道:“澜儿跑到小胡同中去了,这会儿估计还未回来。”

    老鸨诧异的看她一眼:“让你去就去。方才我还在章柳儿房中瞧见了他。”

    旁边一个红衣姑娘笑着应了声是。青岚有些疑惑,转身飞快的跑上了楼。邢阳干咳一声,将手表递给了老鸨。

    “倒是个好东西。”老鸨摩擦着手表表面,笑着点了点头。章柳儿听见她称赞,两条修剪干净的眉毛扭在了一起,似乎是有些不赞同。

    邢阳警惕的看着她。最欢楼的老鸨在书中也算是个前期小boss了,这女人看着约莫十六七岁,两颊粉红活色生香,实际上已经五十多岁了。

    邢星写这一段的时候匆匆带过,只说她是被某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