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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把落日箭射进它的身体的人,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经受的痛苦,千须蜃顿时躁动了起来。

    整片海域都开始翻滚不停,不知道多少出海的人在这其中丧生。

    沈玉衡目光一凝,手中的射天弓再次拉满,却没有射出。

    “你若再乱动,我便把你射成筛子。”

    她的声音冷清,面色也不似作伪,方才还不停翻滚的千须蜃顿时僵住了,半天也没敢继续动弹。

    被落日箭折磨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这么多年的折磨下来,千须蜃对沈玉衡是只有畏惧和痛恨。

    沈玉衡的身体往下落了些许,只是手中的射天弓却还是拉满了的。

    毕竟这个千须蜃是海中的怪兽,她也不知道千须蜃会不会在下一刻暴动,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只不过……这千须蜃似乎是被莫秋给收编了?

    沈玉衡摸着下巴,终于看清了这千须蜃的全貌。

    果然是个大章鱼的模样,条条触手都是极长极粗,若是整个伸展开,怕是这个东海都装不下它。

    好在千须蜃虽然实力强横,却并没有什么神智,不然这东海周边早就是寸草不生了。

    千须蜃瑟瑟发抖的看着沈玉衡,只觉得沈玉衡离它越近,那股压力就越大,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它不敢多动弹一分。

    这个人怎么忽然之间变的这样强大了?

    神智不全的千须蜃哪里知道当初在黑暗之中的沈玉衡实力被削弱的不足一成,加之黑暗和寒冷让千须蜃的实力也跟着提升了,才让沈玉衡他们那般狼狈。

    如今若是沈玉衡真的和千须蜃拼了性命的话,怕是斩杀千须蜃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自己少不得要受点伤了,情况不好丢了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若是乱动一下,我定然取了你的性命。”

    沈玉衡威胁一句,那千须蜃顿时不敢乱动了。

    只是沈玉衡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做什么危及它性命的事,怕是千须蜃得跟自己拼命。

    毕竟千须蜃真的发起狂来,她也得避其锋芒。

    沈玉衡给自己身上披了鲛绡,缓缓的潜入了水底。

    落日箭已经几乎彻底的没入了千须蜃的身体之中,只有箭羽露出来的一点能够让沈玉衡确定落日箭所在的位置。

    看着落日箭,沈玉衡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若是想要把落日箭取出来,那么势必要把千须蜃的血肉给剖开,到时候千须蜃怎么可能不发狂?

    看起来,似乎是少不了一场恶战了。

    沈玉衡无奈的叹了口气,绕着那落日箭的外头游了好几圈,也没能想出什么既不会让千须蜃发狂,又能够取出落日箭的办法来。

    “我若是将落日箭取出来,势必要剖开你的血肉,你可愿意?”

    斟酌片刻,她还是决定问一句,毕竟万一千须蜃同意了呢?

    第八百二十七章:心有不甘

    九夷族的人已经出发了,联盟之中所有轻松的气氛都已经淡去,不管老幼还是妇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的表情。

    他们都是从死里逃生的人,从前无论多么柔弱,在此刻都必须拿起自己的武器,保护自己脚下的土地,保护自己怀中的亲友。

    “娘亲,我们要做什么去啊?”稚童扑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看着妇人。

    妇人生了一张柔弱的面孔,手中却死死的握着一柄骨刀,她的双目仍旧是一片通红的,显然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只是那双眼睛之中,却全是坚定之色。

    “去替你爹报仇。”

    妇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恨意,一想到那无恶不作的魔,她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已经滚烫了起来。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半晌之后,忽然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那,我能帮爹报仇吗?”

    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小小的骨刀,本应天真的脸上突兀的多了几分残忍,正因为他如今不谙世事,不晓得生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对于生死才能够说的那样的轻巧。

    “不,你要留下来,人族的未来是在你们肩上的,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够真正的为你爹爹,为死去的所有人报仇。”

    妇人蹲下身,看着小家伙,双眸灿烂如星。

    小家伙重重的点了点头。

    远方的太阳渐渐升起,本应温暖的阳光在如今却不能够驱散他们心中的寒意。

    每一个人都在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武器和装备,脸上带着一种凝重的表情。

    一种即将报仇成功的快感和那赴死的坦然混合在一起,凝重却又奇异。

    “你们怕死吗?”寸山河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然而就是这样嘶哑低沉的嗓音在这一片风声之中愈发显得萧索。

    也愈发的显得苍凉。

    所有人在此刻才清楚的意识到,人族,到底到了何种的境地。

    “怕。”

    不知道是谁低声答了一声,这一个字像是燎原的星火,瞬间让底下的私语声渐渐响起。

    寸山河笑了笑,少女柔美的面颊上带着一种坦然。

    “我也怕。”她落落大方的看着所有人,双眸之中一片坦荡之色。

    所有人都怕死,她自然也不例外。

    修真者也会受伤,受了重伤也会死,不死不灭的,不是人,而是神。

    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最后渐渐变成喧嚣的议论,寸山河苦苦建立的威信似乎在此刻毁于一旦,然而她却仍旧是一脸的坦荡之色,丝毫不见退缩或者畏惧。

    在她这样的沉静表情之下,那些议论声渐渐停止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

    她的身后背着剑,阳光在她的身后缓缓升起,昨夜的寒凉在此刻都化成温暖的感觉,水汽在她的身边凝结,然后所有人突兀的看到她的掌心渐渐的凝出一个水球来。

    “可我更怕,怕凶残暴戾的魔饮着我亲朋的血肉,踏着我故乡的土地,挥舞着我恋人的白骨,走过曾属于我族的山河大川,奴役我人族的铮铮儿郎!”

    她的声音忽然拔高,眼眶隐隐发红,背后的长剑被柔和的阳光绕着,显出几分难言的悲恸。

    万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