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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等待光明。

    *

    “又是学习,我这脑袋都快塞爆炸了。”孙继卉拉着况三娥坐在食品厂礼堂的后排,用手掩着绵延不断的呵欠。

    三娥拍了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赶紧端正坐好,当初进厂培训的时候可总是孙继卉帮三娥驱赶瞌睡虫,现在的情况完全都反过来了。

    “你是不是说过你爷爷是富农啊?”三娥偷偷跟孙继卉耳语,“我看现在这形势挺严峻的,你可要提醒你爸妈凡事多留心些,千万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了把柄。”

    孙继卉惊讶地回了她一个‘不会吧,那么严重吗’的眼神,好像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两年无忧无虑的工人生活让孙继卉开朗了很多,不像刚刚进厂时候那样畏畏缩缩,这也跟三娥的影响有很大关系。可三娥知道,情况很快就不同了,大大咧咧固然没错,但粗中要带细才行。

    礼堂里又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孙继卉用胳膊碰了碰三娥又朝门口努努嘴,三娥顺着指引一回头就看到林红霞傲娇地腆着个刚刚显怀的小肚子走了进来,还有拍马屁的给她让了个靠边的座位。

    孙继卉趴在三娥耳畔,“看吧,怀上亲的了,要不是看在她是个有身子的人的份儿上,公安说不定就给她定个包庇罪呢!”

    这林红霞也真是够可以的了,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就已经嫁过两个男人,生养第三个孩子了。想到这,三娥心悸地摇摇头,真恐怖,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这种学习自然比较无聊,有的女工带着毛线活儿过来边织边听讲还挨了领导的点名批评,吓得躲在后头嗑瓜子儿的几个也赶紧收了声。从前这种事儿可是从来都没发生过的,真有点儿山雨欲来的架势。最近三娥去石师傅家里走动,总感觉卢坚老师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眉心总是纠缠出一个死结,看着让人担心。

    凡事都是如此,当你走过那片泥塘再回首看的时候,可能觉得一切不过尔尔,再苦再难也有过去的一天,但当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整日与污泥为伴,看不见天日也望不到出路,那种深陷的绝望是很难抵挡的。所以,注定要有些人会永远地沉陷在淤泥里,成了时代的牺牲品,让人惋惜。

    *

    “舒教授真的去世了?!”顾锦瑟对丈夫带回来的消息震惊不已,一勺忘记吹凉的粥喂进小弦子的嘴里,孩子烫得哇地一声哭出来。

    卢坚仍旧神色悲伤,他点点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帮疯子,真的疯了!”

    “不说这些了,三娥难得过来吃饭,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聊点儿高兴的。”石师傅见气氛沉重赶紧发声圆场,“三娥,再过一个多月又是厂里的技改大赛了,你今年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舒教授应该就是那位著名的大作家吧,曾经担任过文联主席以及作协主席的,若不是因为他去世了,说不定两年之后的诺贝尔文学奖就与川端康成没什么关系了。真是太可惜了,三娥隐约记得上一世自己从网络上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位文学巨匠因为不忍受辱自沉于北京太平湖,但她不记得具体的日期,没想到居然是在wg开始的第一个年头。

    “三娥?你没有不舒服吧?”石师傅摸了摸她的额头,神色关切。

    “哦,我没事。”三娥掩饰地朝最里扒饭,半碗高粱米粥很快就见底了,“卢老师,有些话您可只能在家里说说,在外头可千万别意气用事,这种情况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等一切都过去就好了……”三娥心里头着急,她觉得自己劝解人的功力实在上不了台面,又十分担心卢坚清傲的个性给他自己甚至整个家庭惹来麻烦。

    “那个……技改大赛……您刚说什么来着?”三娥这才回过神儿,想起石师傅刚刚那句话里的关键词,可惜整句话的内容她完全没走心。石师傅叹息,“算了吧,我看今年这技改大赛弄不弄都两说呢,负责这事儿的赵科长前几天被带走审查了……”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有小弦子奶声奶气地呜呜哇哇讲着童音,除了不谙世事的孩童,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当当当,三娥,在家吗——

    三娥听见隔壁自家院门的敲门声,赶忙跑出去看看究竟。

    “梅子,栓子,你们怎么来了?”门口站着一双穿着时下流行军装的姐弟俩,手里捧着火红的小册子,一脸的亢奋和自豪,看得三娥心生惧意。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身体原因没法保证日更,但还是会努力更新哒,另外最近看了部虐心的剧,阿喵一时间还走不出来,导致这边写起来可能会慢一些

    阿喵也在构思一部虐心文,不知会不会有人看哈

    第67章 临时旅程

    三娥赶忙开门将二人让进屋,“梅子、栓子,你们俩怎么来了?你们爹娘奶奶知道你们出远门吗?”

    何梅子爽朗地笑起来,“三娥,我们这回可是要去北京干大事呢!说不定主席还要接待我们!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呀?我们有二三十人一起呢,都是革命兄弟,一家人一样。”

    “去北京?那你们不上课了?”三娥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禁不住开口质疑,这就是当年流行的大串联吧,这帮三观还不成熟的半大孩子真当自己是世界的主宰,时代的主人。

    何栓子不吭声,不自在地抠着最底下一枚纽扣,相比激情昂然的姐姐,他倒是意兴阑珊得很。

    何梅子瞪了他一眼,怒其不争的表情,“三娥,你不懂,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比上课重要多了!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将要走向何方,我们的未来究竟......哎,跟你说这些可能你也听不懂,我们就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和二叔,你们虽然思想上还不够进步,但也不要只顾低头拉车不顾抬头看路,也要注意学习!”

    三娥蹙着眉,将视线转到何栓子脸上,“你是担心你姐才跟她一块出来的吧?”

    何栓子讷讷地点头,又遭来何梅子负气的一瞥,“家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做呢,眼看就秋收了,还合计正好停了课帮家里好好忙活一下,真是......”他也不情不愿地回瞪了何梅子一眼,就是底气没那么足。

    三娥默了一阵,寻思着他俩出来之前何母跟哥嫂肯定也少不了劝说的,自己再说什么也只会是白费唇舌,想了想道,“不管去了哪,做什么,记着两条:注意安全,别与人为难。”

    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