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级，熄灯之后还要继续对着电脑，直到耗光笔记本的电量。

    某个周日她一直睡不醒，导致上法语课差点迟到，从那之后，常俪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她不是超人，也没有天才的头脑，同时做两件事她还勉勉强强可以，再加一件就是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会直接倒下。

    《简明法语教程》上册学完之后，常俪就跟前台说她要停课，复课时间待定。

    久违了的懒觉时间不容错过，不上课的周六常俪睡到中午才醒，迷迷糊糊地刚把手机打开，杨易的短信就进来了：你今天怎么没来？感冒请假了？

    常俪揉揉眼睛，刚刚睁眼的她还有点看不清屏幕上的小字，她睡眼惺忪地回道：我把课停了，暂时不去了。你们今天开始讲下册了吧？

    杨易：你不来也不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大家还商量着元旦一起聚餐呢！

    常俪：聚餐的时候叫上我，我实在是太忙了，没有实力三心两意啊。

    杨易：时间、地点确定了告诉你。

    常俪：ok。

    四级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凑巧的是，那天刚好是冬至。本来冬至不算什么节日，只是北方的传统是这一天要吃饺子。如果冬至在工作日，余恒肯定就不回家了。但是今年的冬至刚好赶上周六，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古研一个人在家包饺子。幸好四级考试在上午，他可以和常俪吃个午饭再回家。

    周六上午考完试，常俪就坐车去了魏公村。余恒下午还要回家，她不好意思再让余恒往家的反方向跑。反正魏公村周边什么都有，她去找余恒也是一样。

    到了魏公村，他们没去专门的饺子馆，只是随便挑了一家供应饺子的餐厅就坐了下来。

    刚把大衣脱下来放好，余恒就递了个袋子过来，“你的生日礼物”。

    常俪接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三本书：《普罗旺斯的一年》、《再见普罗旺斯》、《重返普罗旺斯》。

    “这是一个英国人写的，他最开始在麦迪逊的一家广告公司做高管，做了15年之后辞职了。八几年的时候他去了普罗旺斯，那边风景优美、气候宜人、食物鲜美丰富，让他摆脱了在广告公司上班时的紧张、压抑和疲惫，后来他就长期隐居在普罗旺斯了。这三本书都是他写的，写得轻松活泼又让人向往，我每次看的时候大脑里都会想象那些画面。推荐你心里烦身体累的时候看一看，绝对可以减轻压力，作为睡前读物也不错，看完肯定能做个好梦。”

    常俪打开一本翻了翻，“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吃过ratatouille，所以你去过普罗旺斯吧”？

    “没有，我高中暑假游学的时候去过法国，但是没去普罗旺斯，ratatouille在法国的很多城市都可以吃到。我们当时是在西欧五国游学，所以法国我只去了巴黎。”

    常俪还没出过国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好奇：“巴黎怎么样？美吗？”

    “有些地方是挺美的，不过整体上看起来特别破旧，主要是因为国内的大城市到处都是新建的大楼，所以看到国外那些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建筑肯定会觉得破。不过新有新的美，旧有旧的美，不管哪种美都应该去看看，这样才能比较，有比较才有鉴别。”

    常俪心想：原来国外也不完全是电视上拍的那个样子，“以后有机会出国旅游看看吧，在国外长住就算了。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在国内生活比较舒服，起码没有交流障碍。”

    余恒没再说什么。随后他们聊了聊法语、寒假以及一些学校里零零碎碎的事情。吃完饭，余恒就回家了。

    再见面就得是新年以后了。

    08年开始，五一长假取消，不过元旦、清明、端午、中秋各有三天假期。国内的假期都是调来调去凑出来的，三天假相当于只放一天，不过聊胜于无，只要是放假常俪就喜欢。

    小长假第一天，常俪和齐进的同学聚餐。大家都是学法语的，所以聚餐地点就选了一家法国餐厅，价格还算合理，食物嘛，常俪吃不太习惯。不过这种聚会吃都是次要的，喝酒聊天才是重点。

    餐厅老板特地给他们调了苦艾酒，这种酒喝多了容易致幻，在法国属于禁酒。中国倒是没有禁令，只是喝多了到底不好，所以老板只给他们调了一杯，每个人抿一抿就算是尝过了。

    常俪对自己的酒量没信心，因此她只是沾了沾唇就递给了杨易，根本就没品出味道，杨易倒是喝了一小口，全桌人就属他尝得最多。

    吃主菜的时候每人已经喝了一杯红酒，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常俪的脸红扑扑的，刚刚倒上的的第二杯酒她还没动过。

    杨易把苦艾酒转给下一个人，回头看见常俪红苹果似的脸，调侃道：“你刚才是不是偷着喝酒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常俪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但是红不红的她又看不见，“哪有，刚刚那杯我还没喝呢，怎么可能去偷喝？”

    “你的酒量真差”，杨易得出结论，“把你的酒给我吧，反正你也喝不完。”

    说着，杨易直接把常俪的酒倒在了自己杯里喝了一口，“这酒还可以”。

    常俪没来得及阻止他把酒倒走，眼见着他都喝了，她也没辙，总不能让他再吐出来，她只好顺着他的话聊下去：“你喝得出来？”

    “嗯，我们家就是卖红酒的，我多多少少懂一点”，杨易一边晃着杯里的酒一边说。

    “怪不得你要学法语，你以后是要去法国读红酒吗？”

    “目前是这么计划的，你呢，你为什么学法语？”

    “朋友推荐的。”想起余恒，常俪脸上就带了点羞涩。

    杨易看她一眼，没再继续学法语的动机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你知道红酒应该怎么喝吗？”

    “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竟然还在前面加了个完全，这是要表现自己的无知吗？杨易在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开始解释道：“首先是看，把杯子倾斜45度，在光线下观察红酒的色泽；然后是闻，有的酒能闻出果木香，有的酒能闻出烟熏的味道；接着才是品，喝一口酒別急着咽下去，在嘴里咕噜一下，就像漱口似的，让酒和空气混合并且和你的口腔充分接触，这样你才能品出它真正的味道。”

    常俪看着他杯里的酒说：“我觉得咱们喝的这个酒还不需要这样品尝。”

    杨易感觉自己刚才是说给聋子听，他说：“我只是告诉你方法，这个酒确实没好到那种程度，但这不妨碍你掌握品酒的方法。”他把酒瓶拿过来给常俪，“你闻，能不能闻到什么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