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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些要被气进太平间。

    民警来询问情况,做了笔录,剩下又是漫长等待。蔡堂燕作为第一发现人,刚来到医院便给请到派出所做询问笔录。

    民警出示证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蔡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蔡堂燕桌子底下绞着双手,“服务员,夜宵摊的……”

    “你跟受害人常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有关系吗?”民警眨眨眼,“……以前上班见过几次。”

    “可以说一下你发现受害人的经过吗?”

    “早上去菜市场看到有个人躺在那就打120了。”

    “你上班到几点?”

    “凌晨两点多。”

    “凌晨两点多下班,回家洗漱睡下也得三点了吧,根据你打120的时间,好像起床有些早?”

    话题似乎往不可控方向发展,蔡堂燕咽了口口水,“……饿了,出来买早餐。”

    “然后你打了120,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报警?”

    蔡堂燕心里咯噔一下,“你们在怀疑我么?”

    民警笑了,“调查,调查需要,你也很想证明不是你不对吗?你没有看到其他人?”

    “没看到。”

    “你知道我指什么人?”

    蔡堂燕感觉进了圈套,又不能不答,“……打他那些人吧。”

    “‘那些’?”民警咬了重音,“蔡小姐,我们从来没有说过嫌疑人是多少个人,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是’那些’而不是那个?”

    “……”猜想成为现实,蔡堂燕有失重的感觉。

    民警找到突破口,穷追不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

    “我……我没害他。”蔡堂燕无谓不心慌,对方直接撕开她的伪装,窥清她并不鲜丽的内里。

    “你好像知道点什么?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你今早也不用上班吧。”

    蔡堂燕抱着一丝希望,“我说……我说了你们能别告诉常先生吗?”

    民警口吻公式,“对不起,我们没权利做这样的承诺。”

    蔡堂燕沉默起来,像要下决心吐露实情或者一藏到底。

    “口渴吗?水是不是凉了?我给你添点?”民警招手要喊另外一个。

    “我……我看到了。”

    民警手势停下,“看到什么了?”

    “那几个人……”

    “几个?在干什么?”

    “记不得了,四五个吧……”

    “那几个人在干什么?”

    “打人……”

    “什么时候?”

    “下班回家……”

    民警冷笑,“你那时怎么没想到报警?”

    蔡堂燕头越来越低,手心全是凉汗。

    “怕……”

    “报警你怕什么,连警察都不相信?然后大清早良心发现了回去看看?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目击证人胆小怕事不敢站出来,很多案子都成了无头案——”

    民警越说越激动,被做笔录的同事拦了一下,才不得不转回正题。

    剩下的问题,蔡堂燕有问必答,不敢撒谎,从派出所出来,她浑身被冷汗浸透,直打寒颤。

    民警要回医院与常鸣确认细节,顺带把蔡堂燕捎回去,她一路无话,到了也在走廊上站着,显得无所事事,又不知所措,好在医院里许多人自顾不暇,没什么人留意到她。

    民警展开笔记本,说:“据目击群众反映,打你的应该有四五个人,会说宾南话,目前还在继续走访排查。”又说了常鸣家失窃一案,监控被人挂气球挡住,大门没有撬开迹象,有很大可能两件案子属于同一伙人作案。

    常鸣早这么怀疑,焦点落在另外地方:“有目击群众没人给报警?”

    民警嘿地一笑,“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常鸣自认倒霉。

    “宾南人?”

    民警说可能,问他有什么想法,常鸣说:“巧了,我也可能在宾南有仇家。”于是告诉民警宾南的围峰山工程石凯旋坠楼致残一事。

    民警问:“你觉得是坠楼者家属想报复你?”

    “他们连我的假肢也不放过,的确像这些山野悍农做得出来的事。”提起那根假肢,常鸣恨得眼红,“不过能避开监控闯进我家,不像是一群悍匪能有的聪明,而且他们目标应该只是钱,没必要把我家喷得一团糟,像某种原始部落的祭祀仪式一样。”

    常鸣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民警显然不那么开心,官僚主义作祟,对方太聪明便显得自己无能、不作为。民警只低头记录信息,最后抛出让他等消息的安慰,别好签字笔走了。

    已经到了午后,蔡堂燕端了水进来,常鸣左手闲着,也就自己擦脸。

    移开毛巾发现蔡堂燕看着他,她指指内眼角,“这还有……”

    常鸣:“……”抹了几下没中。

    蔡堂燕说:“我来帮你吧。”

    毛巾盖脸上,蔡堂燕往他眼窝轻捻,顺便又擦了鼻子。

    常鸣在毛巾底下含糊,“你清点,别跟擤鼻涕一样。”

    “轻点哪擦得干净……”

    “我很脏吗?”

    蔡堂燕:“……”

    常鸣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好久才发现是她这次没有喊“常先生”,这就好像一方地板的瓷砖贴少了一块。

    常鸣问:“蔡小堂,你哪儿的人?”

    她弯腰拧毛巾,“宾南。”

    “那你一定很熟悉围峰山吧?”

    “还成。”

    “那里风景区升级开发,一年多以前修了一座庙。”

    “听说过。”

    “有个工人从脚架上失足摔下,残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试图读懂对方眼里深意似的。

    “……你吗?”

    常鸣接过毛巾擦拭脖颈,似笑非笑:“我像做泥水工的。”

    “哦。”

    常鸣说:“石凯旋懂不懂?”

    “一个村的。”看他像等待她说下去,蔡堂燕便继续,“初中毕业就没什么联系了,他打工去,我去念了高中。”

    常鸣动作变慢,一瞬不瞬盯着她,然而蔡堂燕低垂双眼,“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蔡堂燕倒了水后说。刚才的民警说对了,她的确是良心发现才回去的,也是良心发现才留在这里。面对自己内心是件困难的事,尤其当它并不纯洁无暇,它上面每一颗黑斑都是邪恶的映射。她怕常鸣发现,令她难堪。

    那边没什么对话的欲望,常鸣看出来了,她的少言叠加上他的,沉默被扩大一倍,氛围丧气极了。

    常鸣欠了欠身,说:“我腰有点疼。”

    “哪?”

    他左手随意在后腰点了点,“这。”

    “有伤吗?”

    “不知道。”

    “我给你看看?”

    常鸣把背转向她,撩开衣服。

    蔡堂燕检查他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