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为独子寻嗣子?而且还要选个正值适婚年龄的少年?
这可值得推敲了。
阿音快速扫了眼纸条,不动声色将它收好,与郑贤妃道:“贤妃娘娘如果打了什么歪主意想要二公主嫁到郑家的话,尽管试一试,看看皇上到底会不会允了。一个是徐家,一个是郑家。天差地别下,你觉得皇上会如何选择?”
阿音轻笑道:“怕只怕你一提郑家,皇上反倒是立刻允了徐家。”
郑贤妃没料到阿音这么快知道这事儿,拧眉道:“太子妃莫要随意揣度。须知有的事情原本不复杂,就是有人想得过了,方才变得愈发杂乱起来。”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郑贤妃不妨好好劝一劝两位郑大人罢。”阿音笑着站起身来,“本也是很简单的案子,认了错进了牢狱便罢了。且,做错了事合该要认错才是。免得越拖越久,待到罪证齐全了后案子早已变得复杂。到时候再想要认错,怕是也已经晚了。”
语毕,阿音款款而行迈步出屋。
郑贤妃被她这话堵得心里火气直冒。伸手去床边矮几上摸来摸去,最后拿到了个前朝的粉瓷细口瓶。
气极之下,她一把将细口瓶扔了出去。
瓶子砸到墙上,应声而碎。
可是刚才那些让人火冒三丈的话,却依然在这个屋子里不断回响着,让她恨之怒之却也无可奈何。
阿音从静雪宫里回来后,先往景华宫去坐了会儿润润嗓子,待到自己喉咙舒服点了,身边好似也没有静雪宫里那甜腻的腊梅味儿了,这才往永安宫去寻俞皇后。
谁料还没来得及往永安宫去,却是在景华宫的门口遇到了疾步而来冀行箴。
阿音甚是惊讶,紧走几步去到他的身边,“你怎地来了?今日不是忙得很么?”
虽说冀行箴依然有大堆的政务需要处理,却还是淡淡说了句“还好”。
他拉了阿音仔仔细细地上下看着。见她面带笑容神色中没有丝毫阴霾,显然心里没有窝着火,也不曾受过气,这才放心了些许。
“我不过是路过这里,顺道过来看看你。”冀行箴匆匆和阿音说着,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我需得赶紧回去。晚些再去看你。”
说罢,他片刻也不停留,急急地快步离去。
他来得也快走得也快。
阿音怔了怔后忽地明白过来,想必他是听闻她去了趟静雪宫,怕她受难为故而过来看她。
于是阿音扬声问道:“你是不是专程过来看我的?”
冀行箴脚步明显顿了顿,“没有。”片刻后又高声补充道:“只是路过。”
阿音忍不住笑了。
冀行箴听到她的笑声后,脚步愈发加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表示,真的只是路过!╭(╯^╰)╮
第90章
这年的冬日里, 虽然晟广帝未曾同意徐立衍和冀若芙的亲事,却也没有给冀若芙安排其他的人家。
故而过年的时候冀若芙未曾太过担忧。
她始终坚信,母后既是答应了她,就定然能够做到。
果不其然。
立春后没多久,京城迎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这位耄耋老翁已然须发皆白。耳力已经大不如前, 不过, 精神却是好得很,说话也依然中气十足。倘若看到谁家孩子做错了事,上前便是一通严厉的教导。
这位老人一进京中, 有识得的人赶紧下车下马恭敬而立,与他问好。
每每这个时候, 老人都会慈爱地笑一笑, 与他们招呼一声并不多做停留。
阿音在宫里看到他的时候,又是震惊又是意外,忙上前去扶了他,“徐爷爷, 您怎么来了?”
徐阁老笑眯眯地和她说道:“阿音小丫头又长高了啊。”
阿音开心地点点头。
“听说你嫁人了?还没生大胖小子呢吧?”老人家继续笑眯眯地问。
阿音有些尴尬。她这年龄还小,葵水没来,不曾及笄,还未圆房。提这个有点太早了。
可是这些话怎么和老人家说?
哪知徐阁老看着她羞窘的样子却是哈哈大笑,“哎呀, 几年不见,丫头和爷爷生疏了。居然有话也不和我直说了。”
阿音瞥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这种事情哪里好说。”
“是不好说。”徐阁老慈爱地看着她, “不过,爷爷是真想着你能尽快添个大胖小子。”
徐阁老是三朝元老。
他比姜、程、郑几位大学士的资历还要老上一些。程大学士入阁的时候,徐阁老却是告老还乡去江南了。
徐立衍的父亲正是徐阁老幺子。徐立衍与阿音年纪差得不算特别多,当年他在江南祖父家的时候,时常遇到去寻徐阁老玩耍的阿音。久而久之,便熟了起来。
阿音知道徐阁老一再说那几句肯定不是随口虚言。
仔细想想,老人家应当是想要她在后宫中早些生下嫡子,免得遭受和俞皇后一般的苦处。
阿音挽着徐阁老轻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
徐阁老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倘若你没嫁人,我倒是想让你来徐家。”
“您想,徐哥哥也不见得愿意啊。”阿音笑道:“到时候他逃婚了您可就得看我抹眼泪了。”
徐阁老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是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管看看小子需要帮忙的时候拉一把就成。收到娘娘的信时正好过年,我倒是没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来京城一趟。”
阿音这便明白过来,徐阁老果然是俞皇后请了来为冀若芙与徐立衍的婚事说项的。
徐阁老曾经教导过晟广帝。虽时日不久,晟广帝见了他后也需得叫一声“徐先生”。
徐阁老去到昭宁殿后,晟广帝就让人把屋门合了。不多久,晟广帝一脸颓败地出来,当晚就和俞皇后商议起冀若芙和徐立衍的婚事。
待到两家开始真正把这事儿搬到台面上开始谈,徐阁老却是不见了踪影。在他屋里寻觅半晌,才发现他唯独留下的那一封信。
原来老人家看事情已经没了变数,悄悄地回江南去了。
阿音没想到他匆匆来匆匆走,十分懊悔没能多和老人说说话,晚上缩在冀行箴的怀里哭了好久。
俞皇后也很是惋惜。
她私下里与阿音说道:“原是我请了徐老来京,原本想着好好招待一番,谁曾想他却又走了。”
俞皇后是真的难过。毕竟是她麻烦了老人来这一趟,结果还没等她做什么,老人已经离开。
阿音每每想起徐老的仓促离开亦是心酸得很。
俞皇后与阿音商议好,往后无论是她们俩中的哪一个,只要有机会去江南的话,定然要亲自去拜访探望徐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