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戏 作者:初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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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愿”的年轻人——有的甚至只有17岁,用青春、健康,甚至生命守卫着这个国家的万里陆疆。
去的时候不情不愿,到了之后却脱胎换骨,岿然站立在天地与风雪间,在孤独、危险与艰辛中度过人生最美好的年岁。
脱下军装离开的时候,有的人已经落下治不好的病根,有的人风华正茂却已是满脸风霜。
但他们竟然是舍不得离开的。
在尚未播出的克干边防连纪实片中,韩孟在跟随战士们巡逻的途中遭遇沙尘暴,马儿跑丢了,一群人饿着肚子找了整整一夜,才将惊慌失措的马儿找回来。
天快亮时,大家挤在一起煮面,佐料和事先准备的卤肉已经在找马的途中丢失,热气腾腾的锅里只有纯天然无添加的面条。
韩孟却与战士们一样吃得狼吞虎咽。
收拾锅碗时,韩孟和一位一路上都显得闷闷不乐的战士聊天,对方才说起自己在克干待了4年多,今年是最后1年了,巡逻路走一次少一次,每次心里都很难受。
韩孟问:“是舍不得吗?”
对方叹着气说:“是啊,怎么舍得呢,这可能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4年了吧……但是,也有可能是最有意义的4年啊。”
回到营房之前,韩孟问黄酬:“连长,您是主动要求调来的,还是……”
“怎么,我看着像犯过事儿?”黄酬指了指自己的脸,“不能长得丑就是犯过事儿吧?”
韩孟没说话,眼神渐渐变深。
黄酬叹了口气,说不上是释然还是什么,“我以前在喀什,就那个南疆反恐总部的机关当一支后勤保障部队的指导员。前几年这边局势不是一直很紧张吗,上面就在我们机关干部里做动员,希望抽调一些人去边防连队。我呢,一听有库舒边防连,马上就报名了。”
“库舒和您……有什么关系吗?”
“我在新兵连里认识了一个兄弟,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黄酬虚目看了看群山尽头的天空,语速平缓,“下连时他被分到库舒守边,而我因为家里有一些关系,被分到机关‘享福’。他爬上卡车之前,我俩拥抱了很久,我说有机会的话就去看他,但是直到他2年后牺牲,我都没有来过库舒。”
韩孟声音很沉,“他是怎么牺牲的?”
“感冒引起肺水肿和脑水肿,突然就没了。”黄酬垂下眼角,轻轻呼出一口气,顿了顿才继续道:“他身体一直很好,以前是新兵连的比武冠军。我们有时会打电话,聊聊最近的生活,他刚到库舒时老跟我说要去喀巴尔反恐大营当特种兵,有机会的话还想参加猎鹰的选训——猎鹰你知道吗?西部战区的王牌特种部队。”
韩孟点点头,“嗯。”
“后来他就不怎么提特种兵的事儿了,说得最多的是帮了哪家村民,巡逻途中遇到什么稀奇事,连里的狗儿生崽子了,罗里吧嗦的。我有次问他还想不想去喀巴尔,他想了好一阵才说,想的,不过现在更想尽绵薄之力,与战友们一起守卫这漫长的国境线。”
“遗憾的是,他没能守得太久。”黄酬声音低了下来,“他的遗体是送去喀巴尔城火化的,我请假赶去见他最后一面。我……我真的没想到,这才2年的时间,他的脸上居然就有了皱纹,手也比1年前粗糙许多。他的战友给我看了他生前的照片,他牺牲时才21岁,看起来已经像快30岁的人了。”
“从喀巴尔城回机关之后,我就没办法‘享受’生活了。其实我平时的工作也并不清闲,喀什这种地方与内地大城市不一样,就算是机关兵,压力也很大。但是只要一想到我那兄弟,我就坐不住,就想干点儿什么。后来机会来了,我没怎么思考就报了名。我家里当然不同意,跟我讲了很多去边防连队当兵的弊端。我妈甚至拿我兄弟举例,说你看看他,他不就是感冒没得到及时治疗才去世的吗?我机关里的领导也劝我别去,开玩笑说我去了可能会变成‘地中海’,心脏出问题也不是不可能。我妹是最后一个劝我的,我现在还记得她在电话里冲我吼,‘哥,你是不是有病?咱爸咱妈托了多少关系才让你留在机关?多少人想去机关都去不了,你倒好,屁股一拍,表一交,就要往边防连队跑!你这算什么?想当英雄还是自以为很有理想?我告诉你,你这是自以为是!’”
黄酬抿了抿干裂的唇,说起妹妹时,眼神格外温柔,“放下电话后,我思考了很久,想我到底是不是自以为是,后来我想,我还是要去的。”
他转向韩孟,“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是一时冲动,或者逞英雄?”
韩孟没有立即回答。
黄酬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布满晚霞的天空道:“因为我想明白了,只要我做的不是害人的事,那就算是逞英雄或者想当英雄,又有什么错呢?有理想又有什么错呢?英雄情怀其实从来没有消失,否则咱们那么长的国境线,为什么总是人在巡逻,在站哨呢?”
第78章
地震发生的时候,拍摄尚未开始,韩孟从车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围上来的小孩——来库舒是临时决定的,但节目组反应很快,立即准备了孩子们喜欢的食物与有大量图片的童话书,食物与饮用水也尽量多带,计划在拍摄结束后全部赠给村民。
韩孟蹲在地上,递出那些城里的孩子早就吃到生厌的小饼干、小糕点时,心下感慨,揉了揉一个小男孩卷卷的头发,小男孩立即抬起头冲他笑,用极不标准的汉语说:“谢谢哥哥,你和我爸爸一样帅。”
他将小男孩抱起来,“你爸爸呢?”
“他不在家。”小男孩门牙掉了,说话有些漏风,“他和妈妈都不在家。”
韩孟笑道:“他们在外面给你赚学费吧?宝贝,你长大了要好好孝敬他们。”
小男孩撅起嘴,摇了摇头,小声说:“我爸爸和妈妈都在部队里,赚不到什么钱。”
韩孟眸光一动,肩膀被小男孩的脑袋撞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真想他们。”
韩孟拍着小男孩的背,还未来得及说一句安抚的话,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震颤就从脚底升起,大地突然猛烈摇晃,似乎有万吨炸药在地心被引爆,轰鸣的震响几乎击碎耳膜,天边升起硝烟一般的浓雾,顷刻间遮天蔽日。
周围是房屋垮塌的声响,牛与羊发了疯似的狂奔,小孩们跪在地上哭喊,一辆车的玻璃被震碎,那玻璃的炸响就像被子弹击中一般,清晰得叫人神经一紧。
韩孟蹲在地上,用身体护住小男孩。
他听见小男孩惊慌失措的哭声,也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闷响。他压抑住紧张往后一看,瞳孔陡然一收!
村里大片房屋垮塌,泥灰拔地而起,将整个村庄罩进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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