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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道 作者:千年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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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说,“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事办完了,也就是时候了……”

    话一说完,修的奶奶从刚才好似海格力斯一样的大力士一下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老太婆,握着拐杖,一步一摇,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似的,慢悠悠的留下句话,便隐进了深林。

    躲树丛后面的我,在那个时候到底吓成了什么样子,以及修在事后抚着我的背安慰我的那些话我连一句都记不起来了,唯一清晰的是,我永远都无法将那天忘记。

    后来,在土货店老板在他宝贝丫头出嫁的第七天,浑身腐烂的死在家里,被别人用床单抬了出来。有人说早上还看到他乐呵呵的开铺,没想到下午就没了。而且,尸体腐烂成那个样子,连肠子都流了出来,其中有些洞悉门道青苗子摇着头小声嘀咕说,这一定是中了黑苗的蛊了。

    自那件事情以后,我便再也不和修提苗蛊的事,我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但表面上却又什么都没发生。后来,修终于按耐不住我的刻意回避,找了个月黑风高晚上,跑到舅舅家把我从床上拉到了黑苗林子。

    “这么晚了,你胆子挺大的,不怕我舅舅家的大黄吠你啊!”

    “他只会吠偷红薯的,不会吠偷人的。”修说着,打开系在腰上的包袱,我惊喜大叫:“血粑鸭!”

    “知道你没吃饱,刚才蹲你家房梁上都听到你肚子叫唤了,你舅舅家那么多口人,你每天都吃不饱吧!”

    “也不是,只要我妈的生活费及时寄到,我就还好啦!呵呵呵!”

    “你怎么不早说呀,以后我天天晚上给你送好么?”

    修把脸凑到我跟前,近到不能再近,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又长又密的睫毛扇出来的风都能喷我脸上。我埋头痛吃不敢看他,我当然知道他在等我回答,可我不敢,我好怕被他奶奶发现了抓去喂蛊啊!

    等我吃完了血粑鸭,修一把拉住我的手,不管我爱不爱听,想不想听,噼里啪啦的就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个底朝天。

    “你这几天老是躲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啊!那天的事我也是后来才从奶奶那里知道的。

    土货店的老板早就病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阳寿也就这么几天,可他女儿即将出嫁。苗寨有个风俗,如果出嫁的女子不是父母双全,定会被婆家认为是无福的人,以后即便到了婆家,日子也肯定好过不到哪去。所以,土货店老板找到奶奶求她帮忙给争几天阳寿。

    其实像这样争阳寿的蛊术,并不是随便哪个蛊师都会的,一定得要养蛊多年,并且还有些奇特才能的人,也就是苗人连提都不敢提到了蛊王才能完成。”

    “那照你的话说,你奶奶那天完全是在帮土货铺的老板,顺便利用了一下一个将死之人的尸体去喂一下蛊罢了。对吗?”

    “对!”修斩钉截铁的应了句:“就是这样的!”

    “那——!”我想了一下,笑着抬头看着她:“那我们明天还是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罗!”

    修在终于和我重归于好后,开心极了。看她那么高兴,我也不由得开心起来,摸摸涨起的肚皮,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从我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墨黑色随风摇摆的竹海,我躺在床上,侧头看,修在对面的山坡上,靠着一颗竹子一直看向我的房间,一个人在那儿乐了好久才隐入黑夜。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跟修提过蛊术的事情。日子还是一天天在过,我喜欢修,却一点也不喜欢苗寨。舅舅自从添了第八个女儿后,对我的态度比以前的冷淡更加不如,或许是因为我太能吃,好在认识了修后,我便再没饿过一顿。当然,要是被舅舅发现我去了黑苗的地盘,拿烟锅头磕脑袋那也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还要把我撵回城里,那样我就更高兴了。

    就这样在苗家大坝山里一直长到八岁,到了实在要出来念书的年纪,才被我父亲极不情愿的给领了回去。

    那天,父亲插着腰在田埂上拼命叫我上车。修在那天,破天荒的,头一次在大白天就早早踏出了黑苗的地界来送我。

    山坡下的竹林里,她抱着膝盖坐在泥地里。看着我将最后一口血粑鸭哽完,又用袖子仔仔细细地把我脸搽了个干净,然后同往常一样,用青色的油布将瓦罐包好,便低着头再不说话。

    我看着修,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知道城里有没有像修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然,我是事后才知道没有的。修的眼睛好亮好亮,看着我的时候会笑得嘴角眉梢都弯弯的,那时的她水灵灵的眼睛里好像盛着一条银河,她喜欢看着我边笑,边扯着自己的衣角,拿手在上面拼命擦。

    那个时候太小,即使察觉到了分离的丝毫惆怅,也很快被即将到城里看稀奇的兴奋劲给取代。我豪言壮语地给修许了一大堆愿,我告诉她,我以后一定会回来找她,我发誓我一定会送她许多许多的银项圈给她做嫁妆。只是,那时的我一直粗心,从来都没有察觉到,修从来就都没有因为我这些幼稚的承诺而开心过。

    终于到了分离的最后时刻。

    临走时,我忍不住问修,你会用蛊吗?

    修也终于开了口,她告诉我,她不会,但如果会,一定会用在我的身上。

    就这样,修抱着空空的瓦罐,站在山背上目送着欢蹦乱跳的我回城了。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吃到过那么正中的苗家血粑鸭,也再没有见到那片竹海里,一脸孤寂,等着我回去接她的小女孩!

    一个颠簸,将我从昏睡中惊醒。擦干从嘴角溢出的口水,隔壁车厢的牌局还在继续,只是我再也睡不着了,竟然又梦到了久违的血粑鸭,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有那片竹海里的笑容,那么干净,那么让我惦记。

    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火车硬卧席的空间小得让人压抑,特别是在中间的床铺,连直腰坐起都不可能,特别像我这样一米八的个子,只能勉强靠在枕头上努力蜷缩身体,尽量让关节不要碰到挂满衣服包裹的铁护栏。

    这次的毕业论文对我很重要,能不能在教授面前扬眉吐气,全在这次能不能成功发现上古时代遗留下来,还未被开发的乌金带地岩层。这次外出考察的不止我们一个系,几乎整列开往川蜀的车厢里都有我们地质大学的难兄难姐。而我们这一间全是勘探系的,我们的沉静与隔壁打闹嬉笑的素描系形成鲜明对比,也可能是勘探系大多都是男生的缘故。

    火车逐渐进入隧道,黑暗中刺眼的白光突然一闪,几乎是同时的,听到相机喀嚓一声,有人在黑暗中拍了张照片,几乎是紧跟着的,传来硬物落地的声响。

    火车驶出黑暗后,隔壁车厢就更热闹了,听声音好像有几个女生吵了起来。

    隔壁车厢里住着本校创校以来最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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