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瑄没有回应。
很久之前谢瑛甘愿与云六郎同赴黄泉,他嫉妒恼怒,甚至幻想有一日谢瑛能对他如此,可今日看到谢瑛胸口的伤,他没有半分欢喜,只觉又冷又怕。
他没法呼吸,浑身冰的快要僵住。
睁眼闭眼,全能看到谢瑛的伤,像把刀子插着眼珠子,他难受,恨自己,险些便害死了她。
谢瑛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瞧着温柔乖巧,但骨子里比谁都倔强执着,认定的事死也不会回头。
他不该瞒着她的,他应当想的更多更仔细,他该死。
眼眸洇上懊恼,伴随着浓重的呼吸声。
周瑄的唇,最终落在那处伤口。
弓着腰,如同拉满的弦,一阵水声后,他用大巾裹着人抱出来。
从头到脚,虔诚的擦拭干净。
他有点不敢看那道伤口,与其说扎在谢瑛胸前,不如说扎进他的心脏,透不过气的窒息。
他抠了一块去痕膏,涂抹在疤痕处。
谢瑛,如果能回到最初的最初,我一定会在你声嘶力竭要分手的时候,紧紧抱住你,不管你如何羞辱作践,我都不会松手。
谢瑛温温柔柔的看着他,回想起决裂那夜的场景,难免有些伤怀,毕竟是年少纯真,用了所有真心投入的一段感情,从开始两人便觉得不会分开,谁又能想到物是人非,谢瑛嫁给了云六郎。
她拽着他的衣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瑄顿了片刻,似艰难决定后才低低说道。
午夜梦回,我曾无数次后悔,质问自己,缘何不能抛弃自尊,哪怕被你瞧不起也要硬留下你,凭着六皇子的身份,去向父皇恳求赐婚,用权势逼迫你,要挟你,即便你恨我,至少你是我的。
但我没有,我撑着自以为是的尊严,自以为潇洒的离开,那一刻的转身,却用了我三年多的后悔来偿还。
没有一刻,我不在懊恼,悔恨,以至于扭曲到无法释怀,我恨你。
恨你转头嫁给别人,恨你不爱我,恨你忘了我。
但我知道,我最恨的还是自己,内心的胆怯懦弱,连纠缠的勇气都没有,三年多,你本就属于我的三年多时间,凭白给了云六郎。
我嫉妒他,亦羡慕他。
他动作轻柔,如同春雨拂面般,缓缓揉摁着疤痕。
谢瑛曲起腿来,侧身朝他。
明允,你若真心待我,我亦还你真心。
周瑄低头,拇指抚过她眼尾,说道:朕不负你。
气息喷薄在鬓边,青丝撒满软枕,彼此深邃的眼眸内,浸着对方柔软的眼神。
周瑄哑了嗓音,附在她耳畔郑重说道:我这颗心,恨不能掏出来捧到你面前,让你看看他是何等卑微的喜欢。
谢瑛蜷成一团,周瑄拉高被沿将她遮起来。
他目光倏忽转暗,抬手将衣领扯开,露出右侧精健的身体,往前凑过去,抵在谢瑛下颌处。
你咬我一口。
啊?谢瑛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来,咬这儿!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棱角分明,充斥着男子才有的气息,用力靠近时,那肌肉绷紧夸张,谢瑛脸红了。
为什么?谢瑛揪着被子,眨了眨眼。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让你咬一口。
谢瑛有些为难。
周瑄手指摁在肩胛骨处,认真分析道:来,就是这儿,用力咬。
他剥去一侧衣裳,手臂环过来,吸着气,让肩胛骨处的肉和骨头看起来好咬些。
那,我咬一口?谢瑛捂着脸,鼓足勇气。
尖细的小牙咬住骨头,就像小猫觅食,很轻,轻的觉察不出。
只有微微的湿热感,这远远不够。
周瑄握着她的手,将手指慢慢扣住,贴着她的耳畔劝道:谢瑛,用力。
蛊惑的声音,挟着男人的侵略气息。
谢瑛手一抖,牙齿咯吱一声。
周瑄发出舒适的喟叹。
他仰起头,指尖攥到发白,犹不尽兴:咬破朕的皮肉,咬断朕的骨头。
仿佛更痛一点,才能抵消谢瑛因他受伤带来的反噬。
谢瑛捂紧脸,热的浑身是汗,她往后挪开距离,手摁在他肩膀支起身体:我不是小狗,不吃生的。
她帮周瑄拉好衣领,手指一点点系紧带子,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说道:心口的伤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你,当时那种情形,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谋逆者上位的工具。
只是我并不知道,真的有了孩子。
周瑄深吸了口气,神色肃沉:我要你,即便没有孩子,我也只要你。
谢瑛抱住他,看见身后的去痕膏,遂拿到手来翻来覆去打量。
有用吗?
周瑄点头:寻常疤痕只要坚持每日涂抹,是能消除的,不过就算去不掉,我也喜欢。
不是给我,是给九章。谢瑛坦然,将瓶子放好后,解释:郑大夫手艺好,但他不管后续琐碎,那条刀痕太长,若能去掉最好,若不能,好歹可以缓解一下,他特别注重脸面,皮肤比姑娘还要精致,留下那么长的疤终究有碍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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