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傅拨开脚边的献花,指出一条路来,让演职人员别磨蹭都快把妆卸了换上便服,目光投在台下,着急在找梁季禾的身影,还不忘喊陈子夜帮杨叔他们把舞台收拾干净。
杨叔双手搭在扫帚上,在她身侧抱怨,“你师父就是喊惯了嘴……”
陈子夜食指挡在嘴前,嘘了一声阻止他,“没事的,我帮您一起。”
“不打紧,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我一个人就够了。”
“真没事,这种庆功宴只要不是强制参加,我都不去的。”
杨叔凑近,捂着嘴小声说,“不去白不去啊!这一顿不比平时吃的好多了!”
陈子夜无所谓地笑笑,“那您先去吧,我留下就行。”
“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的——”陈子夜自然地接过他的扫帚,“您放心,还有后勤阿姨和……余樵呢。”
“你办事我肯定放心,整个戏院就属你这个小姑娘最踏实勤快了。”杨叔说,“有脏活儿重活儿就喊余樵,别客气,我就先去了啊,就指望贪范师傅一口好酒!”
陈子夜不怎么经夸,催杨叔赶紧去吧,开始动手收拾各个桌子上的瓜子壳和金桔皮,最后一个接一个地把椅子都倒扣在桌面上,放最后一个椅子时,余樵已经清理完所有垃圾。
半个多小时,大家都沉默着,关灯锁门时只剩余樵和陈子夜两个人。
余樵问:“那天的事情解决了吗?我看你很急的样子。”
陈子夜想了一下,“……应该算没事了吧,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余樵也不多问,看她卸了妆状态仍旧清丽,放下心来,只说就先回去复习了,下周学英语再见。想起来似的,又把手腕上戴的头绳拿下来,递还给她,“这个是你上次落下的。”
“原来落在教室了……”陈子夜冲他笑笑,想起那日他们俩一人一瓶茉莉绿茶放在桌前的画面,犹豫了一下,想不出送他的理由,只能接下道谢,“……谢谢,我平时很喜欢这根头绳。”
“嗯,那你快收好。”
陈子夜接过头绳,攥在手心,神情只是微小的变化,但心里却像是随风而起的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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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日,按习惯下午吃过午饭就算开始放假,但陈子夜还得出门一趟。
周末容易堵车,她得地铁转公交去城东秀水苑拿新订的戏服,按之前的情况,到场后一般都会再花点时间做样式的沟通,赶下午三点之前到比较合适。
下了早课,陈子夜没去食堂,换了衣服准备直接出门,被范师傅喊住,让她换另一个时间拿戏袍,先回去拿一套新的练功服,“等一会陈总就来接你了。”
陈子夜听不明白。
……什么时候又多了位陈总?
“哎哟,昨天庆功宴喝高兴我就给忘了,是这么回事——陈总他们公司要搞年会,在准备节目,让我给他挑个院里的姑娘帮个忙。”范师傅指了下她,“你话少,心思更少,我看你去最合适。”
“……陈总是?”
范师傅嫌弃一声,“陈池羽——陈总,还有哪个陈总?你就记着,我们范家戏院只有一个老板,一个总管,一个姓梁,一个姓陈。”
“哦……”
“那就去拿衣服吧,记着少说多做,自己注意着点,别得罪人,也别丢了咱们戏院的体面。”
“知道。”
陈池羽说的公司在城东CBD,叫“一梦陈梁”,隶属梁氏,在27楼。
她没见到陈池羽,到达公司后,前台直接领她去了公司里的健身房。
周末下午,腾空了一整间带镜子的舞蹈室出来。
说是编舞,实则不然,几个参演的女生已经定下了主题和参考舞曲,也都算有一定的舞蹈基础,只是缺个专业的人快速拆解动作,做一些详略删减。
不到两个小时,她们就齐力整理出来了。
窗外银河倾泻,室内暖气过闷,加上陈子夜没吃午饭,体力一时有点跟不上。
打算去空无一人的公司露台上休息下,借凉雨喘口气。
进去时,有抽完烟出来的人替她刷了门禁,出去时却发现迟迟没有人来。手机也落在换衣间里,练功房里音乐太大,以至于她在外喊了几声也没有人来。
干脆坐下等,相信很快会有保洁阿姨经过。
没吹一会儿风,身后“嘀”一声有人替她刷开了门禁。
急回头,看清人时,陈子夜怔了一下,才轻轻喊了一句,声音有点哆嗦,“……梁、梁先生?”
“嗯。”淡淡的一声。
陈子夜站起来,遮阳伞上的水滴在她的羽绒服上。
梁季禾脸色不善,“先进来。”
雨势不小,梁季禾走过来。
只有一把伞,陈子夜有点犹豫,怯生生地不敢挪步,让梁先生替自己撑伞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等我进去给你拿把伞?”
“……不、不用麻烦了。”几步路的事情,她可以跑过去,门开了就行。陈子夜心说。
这样的距离,梁季禾明显有些不悦,“那你还不过来?”
“……好。”
雨天湿冷,走到门口,一开门暖气扑面。
陈池羽先开口寒暄,“陈子夜,你们练得怎么样啦?”
“差不多了。”
“不愧是我们范师傅的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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