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除了走亲戚, 这一趟回老家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虞得得上户口。
这个手续并不复杂,基本是当天就可以完成,因此夫妻俩选的是个赶集日去县城。
集市从四五点就开始热热闹闹的, 不用走近就能闻到香味。
虞得得被爸爸背着,睡眼惺忪地呢喃着“吃”。
把他从床上带起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闻欣好笑道:“你想吃啥?”
虞得得是被潜意识控制着,压根答不出来, 小嘴砸吧着, 好像梦里就有美食。
馋孩子,闻欣轻轻给他擦口水, 顺便检查刚长出来的牙。
虞万支瞅不见, 回头险些扭到脖子,说:“还睡着吗?”
闻欣戳戳他的下巴说:“睡着,不用管他。”
要不是没人带, 他们不会天不亮非要把孩子带出门,总不能永远是做父母的围着儿子的作息过日子,偶尔也会想要做自己事情。
出门赶集,就是虞万支和闻欣共同的渴望。
卖的东西他们是都不感兴趣, 但吃的喝的可都很丰盛。
闻欣咬着刚出炉的包子, 被烫得原地跳脚,猛地吸着凉气。
虞万支挥着手给她送风说:“小心点。”
闻欣想这一口好几年,说:“原来在县城上班的时候,每回开集我都来。”
虞万支看一眼天说:“这么暗?”
这会天才蒙蒙亮,往前十几年治安更是不好, 他光想那些潜在的危险心就咯噔一下。
闻欣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都是十几个人一起来的。”
工友们一间宿舍住着, 都是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们, 有对象的叫上对象, 浩浩荡荡一群人,几乎不出什么事情。
虞万支咀嚼的动作放慢,忽然回头看,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挽着手,站在摊子前研究要不要买梳子。
他不由自主想,闻欣从前也是这样吗,她的生活里曾经那么热闹,在去东浦后好像都烟消云散。
闻欣倒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心想真是好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啊。
她气得踩他一脚说:“看什么呢!”
这情形,真是百口莫辩,虞万支着急忙慌想解释,被包子噎住,咳得五脏六腑都快出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闻欣哼一声背过身去,心想今天必须吵一架。
虞万支挪到她正面说:“不是,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是不是这样年轻漂亮吗?闻欣瞪他说:“现在觉得我不好看了!”
哪能啊,虞万支赶紧哄她说:“那像我这样的出门哪好意思照镜子。”
闻欣容易哭也容易笑,努力不让嘴角上扬,使劲地往天上看。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仍旧是活泼可爱。
虞万支有一瞬间释然,低声说:“我在想,你去东浦后,没什么跟人逛街的机会。”
忙挣钱的人,一年到头能有几天空闲。
他们的日子从两个人过成三个人,属于自己的部分实在太少。
闻欣却不觉得有什么,歪着头说:“你有吗?”
也没有,这么些年去谁家坐一坐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但虞万支早就习惯,他道:“我们性格不一样。”
大相径庭却殊途同归,总让人觉得她是被迫踏上这条路,在婚姻里失去太多。
闻欣伸出手在他胸口戳一下说:“傻,我想去哪里你不是都陪着吗?”
嗯,除开刚结婚那一阵。
此刻真是适合翻旧账的好时机,闻欣挑眉道:“对了,我记得……”
话没说完,虞万支已经反应过来,拉着她道:“去吃牛杂汤吧。”
岔开得这么生硬,闻欣也不计较,说:“我要放两勺辣椒。”
虞万支无有不应,只盼着她赶快把刚刚那茬接过去,真是小心伺候着。
这种夫妻间的相处,也是感情的一种。
要不是受限于小板凳,闻欣能翘着脚吃东西,她不大的胃口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欣赏着太阳的高升。
八点,虞得得缓缓转醒,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连起床必哭的环节都忘记。
还是闻欣先注意到他,好笑道:“看什么呢?”
虞得得真不愧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手指着路边摊说“吃吃”。
还怪机灵,知道这一片都是吃的东西。
闻欣捏捏他的脸说:“今天给你换换口味,喝豆浆好不好?”
说起来,虞得得着实是父母的完美结合。
他既爱吃又不挑食,没加什么糖的豆浆,大人都未必能咽下去,但他喝得还是津津有味。
像闻欣也能喝,不过必定是愁眉苦脸的。
她道:“挺好养活的。”
对父母来说是轻松不少,虞万支道:“再给他一个馒头吧。”
就这么着,虞得得在爸爸的怀抱里咬着馒头,生平第一次进派出所。
现在刚出生给孩子上户口的是少数,一则是超生严重,二则是没啥必要,哪怕在东浦这样流动人口管理严格的地方,对小孩子也宽松。
虞得得坐飞机什么证件都不用出示,以父母的名义购票就行。
闻欣上回来还是结婚转户口的时候,自以为还算熟门熟路,结果左右看说:“窗口好像不在这了。”
虞万支企图寻找指示牌,结果一无所获,只能问坐在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大哥,请问给孩子办户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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