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安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哀声叹气不断,身后跟着谢锦和御医张适。
到了御书房门口,他从候在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接过食盒,转身递给了谢锦,又看向张适,道:“劳烦谢大人先进去劝劝吧,还请张御医与咱家一起稍等片刻。”
他还是怂,未得姜照允许,敢放谢锦进去,却不敢放张适进去。
张适自然也不敢有怨言,老老实实站去一旁,和高盛安一起目送谢锦推门而入。
姜照坐在案后批阅奏章,听到开门的动静声,头也不抬道:“朕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朕,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借口。”
谢锦提着食盒,缓步走近,开口道:“请陛下用膳,算不算重要的事情?”
“锦娘?”姜照抬起头,面带讶然问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听闻这个又字,陛下是不想见到我?”
谢锦将食盒放在了一边,双手撑在御案之上,直勾勾盯着姜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姜照搁下笔,伸手去摸她的手,却被轻飘飘躲了过去,只好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现在应该在清元殿陪安乐……是不是高盛安把你叫来的?”
没等谢锦回答,她又冷哼一声道:“他现在越来越胆大包天,还学会拿捏朕了。”
“陛下任性,高总管自然难做……”
谢锦本想念叨她两句,为高盛安说些好话,可近距离看到她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漂浮着几缕显而易见的血丝,便忍不住心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我来都来了,陛下多少给几分面子,先用膳吧。”
谢锦直接上手,将姜照面前的奏折朱笔全都收了起来,又绕过御案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从椅子上直接拖了起来。
姜照有些哭笑不得,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往外走,轻叹道:“朕不想用膳,并非是蓄意为难高公公,实在是没有胃口。”
她被牵到桌前,顺势落座,见谢锦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米饭,几样小菜出来。
“没有胃口,是因为陛下忧思过度。”
谢锦取出一双筷子,递到了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陛下与江山社稷系于一体,不先照顾好自己,怎么照顾天下百姓?”
姜照接过筷子,低头扒了一口饭,又听她道:“何况不止是高总管,我们也会心疼陛下。”
“你们?”姜照看向她。
谢锦别过目光,另取筷子为她布菜,有些别扭道:“还有青时姑姑和小元子。”
姜照轻笑一声,温声道:“我知道了。”
见她乖乖吃起饭来,谢锦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开口道:“张御医在殿外候着,想为陛下请平安脉,想来陛下体恤臣子,也不忍让他白跑一趟吧?”
“既然你开了口,我又怎么会拒绝?”姜照反问一句。
谢锦没应声,直接去打开殿门,将张适迎了进来,趁着姜照用膳就给她把上了脉。
张适诊脉娴熟,很快了解了姜照的身体情况,拱手道:“陛下毕竟年轻,身子还算康健,只是太过劳累,情绪起伏又太大,容易引起乏力、头痛、食欲不振,乃至昏厥等症状,按微臣的建议,还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以勉后续拖垮了身子。”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姜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张适本来还想给她开个药方调理身子,但见她态度轻慢,就知道自己开口准没好事儿,就干脆闭了嘴,跪安退出殿外了。
在谢锦的全程盯梢下,姜照还是用完了一碗米饭,高盛安进来收拾碗筷时,忍不住喜上眉梢,偷摸着向谢锦投过去一个赞叹的眼神儿。
谢锦没看见,却被姜照逮住,狠狠瞪了一眼。
高盛安脖子一缩,迅速提着东西溜出了殿外,还格外贴心的将殿门又关上了。
时值正午,用完午膳就有些犯困,姜照掩唇打了个呵欠,眼角冒出了几滴泪花子,很快又被迅速眨干净了。
御书房里放着一张软榻,便于皇帝疲倦时用以解乏,姜照只偶尔躺过几次,此时看一眼御案上面堆满的奏折,再看一眼软榻,从未觉得那里如此诱人。
但是政务当头,她心理挣扎一番,还是走向了御案。
“陛下。”
谢锦突然伸手拦住她,将人推着走到了软榻前,按着她坐了下去,“陛下忘了刚才张御医说的话了?还是先歇一会儿,再处理政事。”
姜照拉着她的手,委屈地撇了撇嘴,道:“朕也想休息,但是事务繁忙,不处理完总觉得心里搁着事儿,休息也休息不好,还是先忙完再说吧。”
说着又要起身,被谢锦按着肩头控制住了。
“陛下信任我吗?”谢锦问她。
姜照毫不犹豫道:“当然,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了。”
谢锦轻轻一笑,叮嘱她不要乱动,拉了个圆凳来,将一摞奏章放在上面,自己与姜照并肩坐在了软榻上。
“来。”
她示意姜照躺下来,把姜照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柔的为她按捏了一会儿穴位,而后拿起一封奏折,同姜照商议:“我念给陛下听,若是重要的折子,就等陛下休息好处理,若是不重要,我就擅自放在一边,帮陛下排除掉,您觉得呢?”
姜照躺在她的腿上,鼻尖满是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早已云里雾里不知所言,也不知听没听清她说的话,就含糊着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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