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太阳穴没一会儿,徐苓君轻轻拍了拍,示意停止。
“不用了,你出去和姐姐们玩吧。”
“早上在祠堂前,你和英理她们不是说好逛庙会?”
顾母起身,理了下外衣翻领,“我去看看你外婆,她应该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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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进六抹菱花隔扇门,厅室内,女孩子们都在喝茶,下午相约一起观赏镇上的酬神胜会,如今时间还早,她们坐下来闲磕。
其中一个恬淡淑雅的女孩正讲着话,长相文静秀气,徐苓君一来,她们停下话头,起身和长辈招呼。
徐苓君看向那人,含笑问:“好久回国一趟,昨晚休息好么?”
沈玉颜颔首。
她歉声道:“早上事多人忙,没来得及和您说上话。”
身后顾亦徐一直冲她笑,沈玉颜眨了下眼睛回应。
今早祭祖,无论如何不能错过时间,沈玉颜于昨天傍晚赶到古镇,她代表沈家过来,徐苓君嘘寒问暖几句,问她父母、兄弟姊妹,还有外婆的近况,得知一切都好,内心宽慰,之后便走了。
下午,顾亦徐和姐姐们去到庙里。
沿街集市到处都有小贩叫卖,小巷熙攘,客流如云,密得落不下脚。
一年好不容易到头,在外地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古镇近些年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不少游客慕名前来,到处鱼龙混杂。
岸上拥堵,她们遂改坐乌篷小船,泛舟小江上,看到哪处新鲜有趣,便靠岸停留片刻。
一路走走停停,顾亦徐中途买了个捏瓷人,白身粉面,憨态可掬。
她们乘舟于溪中,经过一处临水而建的戏台,有人在台上唱戏。
顾亦徐听得一知半解,吴英理等人觉得耳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哪出戏文。
沈玉颜细细听后,最先道出,唱的是《破幽梦孤夜汉宫秋》。
说来也奇怪,她分明是生在国外的儿女,却是在场众人里最懂戏词的。
顾亦徐默念遍名字,汉宫秋。
“这是和汉朝哪个典故有关?”
沈玉颜回:“昭君出塞。”
西汉元帝时期,汉军数次征战匈奴,北戎在接连打压之下,内部割裂为南北匈奴,南匈奴呼韩邪单于不敌兄长北匈奴郅支单于,遂向汉朝称臣归附,自请为婿。
王昭君原为汉宫宫女,因才貌过人,被元帝赐婚和亲。
《汉宫秋》为元杂剧,自元代汉人改编后,和正史有一定出入。
在这出戏中,元帝与昭君两情相悦,小人毛延寿其中作祟,将昭君美人图献给呼韩邪单于,单于垂涎美色,以武力胁迫美人和亲,文武百官无一人可用,畏惧匈奴势强,皆劝帝王割爱,以美人换江山和平。
汉元帝无可奈何,只能在灞桥亲自送别昭君,回宫后神思凄哀,悲痛万分。
/返咸阳,过宫墙,绕回廊,近椒房,月昏黄/
遥隔江面,戏声传来时沾染水汽,柔更柔,悲更悲。
沈玉颜娓娓道来,亦徐好奇:“那昭君知情么?”
“是否知情不重要。”
/夜生凉,泣寒螀
绿纱窗,不思量/
帝王昏庸,臣子无能。
纵有美人,也不能保全。
只能眼睁睁看着昭君出塞,最后投河自尽。
“汉室衰败没落,元帝软弱。”
她轻摇头:“除了和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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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停登岸,不远处便是座寺庙。
小时候,顾亦徐来过这里逛庙会,庙里的老师傅听见她们说话,知道是附近那所大宅子的孩子,今岁跟着长辈们回来贺冬的,说是故人相熟,送了她们一人一个古法手镯。
那时环口大小正好般配,后面长大了,顾亦徐带不进去,摘下来留着。
时隔多年,重游故地,师傅已经不在这了。
听庙里的和尚说,他老人家前几年便还俗去了。
酬神吉日,祭谢神灵。
庙里香客成市,酬谢最多的是财神,金银纸元宝扎成堆,烧给神仙,求得是个发财庇佑。若成真了,来年需得到庙里还愿。
拜神上香后,从寺庙大门出来,旁边一溜街市集,挨个边走边看过去,期间她们路过古玩当铺,老板就地摆摊,地面上铺一大块布,木箧压在布边,青铜器、鎏金古董、紫泥耳炉等等古玩摆在上面,任客人挑选。
顾亦徐目光被一物吸引住,适才停下,沈玉颜心细,问道:“看中了哪个?”
她相中的是一枚鱼纹和田墨翠,形状椭圆,纹理细致。
吴英理探身,凑上前瞧一眼。
“这块裸玉色泽漆黑,长得规整,拿金或银打个底座,缀上小珠子,弄成长命锁的样式,应该挺好看的。”
她职业病犯了,下意识从设计角度给出建议,老板闻言附和:“小姐好眼光,既然大家都是识货的,原价八万四,我给打个折,七万九。”
沈玉颜笑了下,“七万九?”
“老板,你这玉品相不错,但质地不够细腻,摸上去手感也就一般,没有收藏价值。”
“再便宜点。”
商量过后,老板不同意还价。
“太贵了,买不起。”
顾亦徐直言:“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家里比这块好的和田玉多得是。”边上沈玉颜也劝:“亦徐,我们走,当谁没见过好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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