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一致对外,觉得是老太太生前老糊涂了,都给了白大夫。若不然就白大夫与老太太这医者与病患的关系,怎么会这么好心拿十两银子出来办丧事?这是手中掐着二十两,心里过意不去了,拿出一半,还能剩一半,不心疼。”
胤礽冷嗤,这跟后世老人摔倒好心人去扶,老人家属的言辞何其相似。如果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然后呢?”
廖振全继续道:“白大夫见识到他们如此丑恶的嘴脸,直言替老太太不值。后来更从三兄弟的互相指责中得知,老太太确实是病死。但她之所以犯病,是因为三兄弟一起来找她说要分家,并且全都想要铺子。
“老太太气得咳喘不止。可惜老太太被一口痰堵得都快厥过去了,那三兄弟并媳妇没一个发现,甚至正在为铺子大打出手。等他们停手,终于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老母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没了。
“三兄弟互相推诿责任,两个弟弟说袁勇是长子,本就该给老太太养老送终,所以把老太太丢给他,就不管了。至于袁勇如何鬼迷心窍带着老太太的遗体去医馆讹人,他们确实不知情。
“白大夫得知真相,便说他们枉为人子,堪比禽兽,甚至禽兽不如。袁勇则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逼她把老太太生前的银两拿出来。
“若不是街坊邻居听到动静,上前撕扯开袁勇,白大夫只怕要遭殃。可就算如此,白大夫还是被袁勇扇了一巴掌。
“第二天,袁勇就被发现死在野草地里。仵作验了尸,证实是利器刺入胸膛,伤了心脉而死,并且他死前曾中过迷药。顺天府多方调查,得知最近白大夫与袁勇的龃龉,并且白大夫昨日离开时,曾言天道好轮回,袁勇必会自食其果。”
胤礽蹙眉:“单凭这句话,不能说明就是她杀的。更何况似袁勇这等人,与他有矛盾的,绝不可能只有塔吉古丽。”
“是!”廖振全一叹,“关键是,顺天府在白大夫房内搜出了迷药以及一把带血的匕首。经验证,这把匕首就是杀死袁勇的凶器。并且,还有人证。”
胤礽抬头:“人证?”
“是医馆的人,名叫柳三娘。她男人陈大山在外面有了相好,相好的想要入门,又不愿做小,就撺掇陈大山休妻。柳三娘不愿意,说妇有三不出,她替陈大山孝顺父母,先后送走两位老人,为他们守孝六年。陈大山不能休她。”
所谓三不出,是说三种不能休妻的情况。
有所娶无所归者,不出;与更三年丧,不出;前贫贱后富贵,不出。
柳三娘的情况符合第二条,陈大山若是想休妻,柳三娘告到衙门,是要受杖责的。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比如妻子犯下大错。
胤礽刚想到这点,便听廖振全道:“陈大山就施计灌醉了她,把她跟一个混子锁屋里,然后来了出捉女干在床。拿捏着这点大骂柳三娘不守妇道,与人有染。甚至还说她偷盗家中财物去养野男人。
“柳三娘娘家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听闻后,皆以她为耻,哪会为她出头,甚至扬言,与她断绝关系。
“陈大山见此,也不休妻了,直接拽着柳三娘出门,说要把她这婊子给卖了。既然她喜欢偷人,就让她偷个够。扬言要将她卖去花楼。即便柳三娘年纪大了,只要肯接客,总能卖几个钱。”
胤礽:……果然这人啊,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白大夫撞见他们夫妻在街市吵闹,听明原委,可怜柳三娘,却奈何不了陈大山,只能出钱把柳三娘买了下来,让她呆在医馆,好歹比去花楼强,也算有个容身之处。”
胤礽嘴角冷嗤:“如今她反倒站出来指认塔吉古丽杀人?”
“是!柳三娘说,昨日白大夫回来曾与她言,要给老太太讨个公道。她问白大夫,老太太的死虽然是因袁家人,却不是袁家人所杀,衙门只怕也不好治罪。这公道恐是讨不了的。
“白大夫回她,衙门管不了,她就自己来。柳三娘劝她别冲动,白大夫是女子,袁勇是男子,力量悬殊,别反害了自己。白大夫说力量悬殊也有取巧之道。具体怎么取巧,白大夫没说,柳三娘不清楚。
“但柳三娘说,昨天傍晚,白大夫曾让她去跟袁勇说愿意还老太太的银子,以此为由帮忙把袁勇约出来。”
胤礽手指轻巧桌面:“约在什么时候?当时塔吉古丽在哪里?”
只需塔吉古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前头所有安排都是不成立的。
廖振全摇头:“白大夫说,她吃过晚饭,喝了杯水就歇下了。醒来的时候已是大清早,没有出去过。可当时医馆众人都已休息,与她不在一个屋,谁也没法证明。”
胤礽眯眼,看来设计此局的人很清楚塔吉古丽的生活作息和医馆内的情况。
“塔吉古丽恐怕是冤枉的,柳三娘有问题。”
廖振全也是这么认为:“小的已经把这点告诉顺天府。因京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小的是替主子办事的,因而寻常事情都愿意给小的几分脸面。顺天府那边答应会着重调查柳三娘,必不会冤枉了白大夫,也承诺不会用刑,不会让白大夫在牢中受罪。”
“你多盯着些。”
廖振全点头:“是!”
想了想,胤礽又道:“如果顺天府查得严,眼见要洗脱塔吉古丽的罪名,幕后之人可能会现身阻拦。若是有必要,可以跟顺天府说明,直接把孤搬出来。当然前提是,塔吉古丽确实清白。如果人真是她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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