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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的老婆孩子都在主子手里……我只能照主子的意思做……你们是苦命人,我又何尝不是?这么久一来,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我我明天就请高僧来超度你们,明天就给你们做水陆道场,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说着,磕头不止。
待管家走后,四个人从屋檐下走了出来,都有点不敢相信。
竟然就埋在后院?
难怪管家会怕成这样。
难怪旁的别院没有查觉一点异常,一切就在这座别院里悄然发生,每间别院相隔都十分遥远,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白一带着府兵开始挖开树下的土地,大概一炷香之后,花海下的泥土全被挖开。
不知是谁先吐了出来,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姜家府兵,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月光穿过繁盛的花树,照出一片人间地狱。
尸首与尸首相叠,断骨与断骨交错,层层叠叠不知叠了多少重,每一具骸骨在生前就被折断了每一个骨头,每一枯断骨都诉说着主人生骨的痛苦。
“挖出来……”元墨已经吐过两遍,从嘴里到胃里全是酸的,连牙根都软了,她死死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全都挖出来……我要带给父皇看看,看看他宠信的妃子到底是什么心肠!”
“不可。”姜九怀拿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就算把这些带到陛下面前,她只要推说一概不知,把罪责全往管家身上推,你要怎么办?”
而管家为了保住妻儿,真的可能会一口认下这罪名。
这就是和妃留下他的原因,这片罪恶的地狱需要有人看守,免得被人无心翻动,而看守的人绝对靠得住,关键时刻还能成为她的替罪羊。
“那你说怎么办?”只要想想她和姜九怀也曾经上过那辆马车,曾经差一点儿就被埋进了这片花下,她的胃里就不断翻涌,“我要看她下地狱!”
“阿墨,别怕。交给我,我会让她人赃并获,逃无可逃。”姜九怀的声音镇定,清冷,一如既往,他轻轻抱住她,声音变得轻柔,“谢谢你,阿墨,如果当初不是你,我很可能已经是那里面的一具枯骨。”
元墨心中的恐惧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去年三月十七,假冒女伎被掳上那辆马车,是她人生当中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没有之一。
第一百七十三章
皇帝两天之后才率领大队人马驾临行宫,阖宫妃嫔,只带和妃同行。
以往皇帝身边以魏贵妃为尊,现在是和妃独领风骚,所过之处人人俯首贴耳,恭敬异常。和妃与皇帝携手同行,俨然有后位之尊。
元墨和姜九怀在行宫门前迎候,看着春风满面的和妃,咬了咬牙。
姜九怀握住她的手:“阿墨,忍住。”
皇帝与和妃走近时正瞧见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不由都露出了笑容,和妃含笑问道:“到底还是山上凉快,虽说近秋,城中还是暑气逼人。你们在山上玩得可好?”
“还行,”元墨道,“那日上山的时候下大雨,我就在娘娘别院里住了一夜,父皇,娘娘别院里的木芙蓉开得好极了,我带您去赏花吧!”
皇帝笑着称好,和妃笑道:“你就算要孝敬你父皇,也要先让你父皇先歇一歇,明日再去吧。”
元墨不想露了行迹,也没多说,同和妃一道扶着皇帝进入行宫。
炎园是太祖开国后才建造,行宫却是前朝本就留下来的,到本朝只是稍加修缮。
前朝末代安宁帝性喜豪奢,又喜宴饮巡游,在位二十年,南巡八次,各地行宫无数,百姓建行宫、修运河、筑长城、造寝陵……劳役深重,苦不堪言。
太祖风朔日是在这种情况下,才顺应天命,揭竿而起,当时就是在这西山,和姜炎带着小股精锐突入行宫,杀了安宁帝,最后奇迹般地全身而退,开创了大央帝国。
“据说西山有一条秘道直通外界,当初前辈就是靠这条秘道脱身的,只是秘道在何处,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了。”
入夜,灯下,姜九怀抽了本《西山地志》,跟元墨讲起当年的旧事打发时间。
他讲得引人入胜,元墨却是心神不宁,“你说林小意晚上会有动作么?”
“她白天拦你,显然是做贼心虚,定然要趁明天皇帝驾临之前处置那片骸骨,或是做别的什么安排。”姜九怀合上书,“白一和你师兄都守在别院,就等她自投罗网,抓个现形。你也莫要过于担心,早些睡吧。”
话虽如此说,元墨怎么睡得着?
姜九怀离开了好一阵,她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形同煎鱼。
山中寂静,只有虫声蛰鸣,忽地,对面宫殿传来一下极低的开门声,元墨一下子坐了起来。
皇帝此行只带了和妃一人,和妃自然要在皇帝身边伺候。为了能就近监视和妃的动向,元墨借着“想和父皇多多亲近”的名义,留在了皇帝寝宫的偏殿中。
她立即披上衣裳,眼睛贴在门缝里,只见窗外月色淡淡洒下来,一个人轻手轻手带上殿门,转过身时,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正是和妃!
果然!她有动作了!
和妃四下看了看,向外走去。
元墨保随后跟上,中间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羽林卫正在巡逻,看见和妃,纷纷行礼,和妃随口吩咐了他们几句,隔得远,元墨听不清,按照和妃装好人收买人心的手段,肯定少不得说他们辛苦了之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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