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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水声拍岸,美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元墨立刻伶俐地推开窗子。
窗外是一大片水面,春日午后,阳光正好,水面波光粼粼。
“这就是平江。看,那边是泊船的渡头。”
平江画舫游览,是北里乐坊很出名的揽客手段,基本上每家大点的乐坊都配有私家渡头,红馆这边泊着好几座画舫,船身有鲜艳彩绘,精致夺目。
美人道:“屋子破败不曾修缮,这画舫倒是不惜工本啊。”
“那……那是会真楼的。”元墨开始有点后悔把美人带过来了,她的底牌都快掀完了。
不过元二爷是何等人?脸不红,心不跳,对着美人坦然道,“我们家姑娘都晕船,上不得画舫,我就把渡口借给会真楼了。”
美人看她一眼:“二爷真是仗义。”
元墨继续坦然:“哪里哪里。”
窗下系着一条小舟,舟上放着鱼竿竹篓等物,倒像一条渔船,只是也太小了,概只容得下两个人对坐,靠这样的船打渔只怕要把本钱蚀光。
元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坦然:“这个嘛,是我偶尔兴致来了,便泛舟湖上,姐姐你不知道,每到月夜,这江上的风光便好得很呢。”
为了省钱她堂堂坊主要去钓鱼给大家添菜之类的,她才不会随便说出来呢!
美人点点头:“院子里种着菜,这里钓着鱼,坊主很会过日子。”
元墨一时不知道她是贬是赞,只觉得美人那对眸子仿佛看穿了一切,只得胡乱点头:“一般,一般,呵呵。”
然后赶紧扯开话题,“这里姐姐只怕住不惯,不如,还是去前头的厢房住吧?”
美人往榻上一坐,凭窗而望,益发显得脖颈修长:“不,就这里。”
“呃……这个,住这里出入都要经过前院,云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恐怕不大方便……”元墨施出浑身解数想要打消美人这念头。
“谁说一定要经过前院?”
美人一指窗下小舟,舟旁立着几根木桩,虽然不算粗大,但胜在平稳,“这里临水,这几根木桩却一点青苔也没生,上面还有几星泥土,看来是经常有人踩在上头走过。从这儿上渡头,再从渡头穿过小门,直接就出了乐坊吧?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是方便得很?”
元墨一肚子理由全给堵住了,姐姐,你当女伎真是屈才了,要不干脆去帮我师兄查案?
元墨喊黄伯和元宝来帮忙,把大厢房里的家具搬过来。
大厢房里用的是一色花梨木,价值不菲,沉得要死,三个人才搬了几件桌椅便都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元墨大手一挥,派元宝去衙门看看叶守川回来没有,顺便拉几个人来帮忙。
元宝去了半天,带着赵力等几个捕快过来。
赵力道:“老大刚回来就被府尹大人叫过去了,好像有什么急事。老大就让我们先来。”
元墨点点头:“查出什么了吗?”
赵力摇头:“没呢。斗爷说难,能在西山建别院的都不是凡人,神仙们往往不愿意让别人见着真面目,因此能查出来的主人很可能只是摆在台面上的下人。”
有这么多条年轻的汉子帮忙,不一时便搬好了,元墨让元宝带兄弟们去厅上喝茶,请姐妹们陪着坐坐。
以赵力为首的捕快们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了”,腿脚已经不由自主往前头去——这就是为什么红馆的差事在捕快们心中是第一优差的原因啊!
后院忙碌,美人坐在方才云姨作画的石桌旁,石桌已经收拾一新,放着几碟子细点,又精心另泡了一壶茶。
之前元墨已经注意到美人在厅上喝茶只喝了一口,想是嫌茶叶不好,于是特意问齐云想了云姨常喝的好茶叶,结果杯中的茶也只是去了浅浅一口而已。
元墨不由纳闷:“姐姐,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不合你的口味?”
美人道:“茶叶倒罢了,水则太次。”
“这可是现打上来的井水啊,新鲜着呢。”元墨拿起来一杯就喝了,咂咂嘴品味,不过她约等于白品,因为茶对她来说就是“苦滋滋的水”,从来没尝出过什么差别。
“水为茶之母。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论茶。泡茶的水要清、甘、活、轻,缺一不可,此地近江河,井水也为浊水所污,水质粗劣。”
元墨心说北里的人都喝这里的井水,谁也没觉得粗劣啊。
美人也没和她多说,见已搬好了,便起身往里去。
元墨又倒了一杯,咂咂喝了,清、甘、活、轻?啥玩意儿?
抬眼见美人站在厅上等她,忙放下杯子过去。走近才发现美人不是等她,而是倾听边上房子里传出来的琴音。
琴声淙淙,时断时续,是云画情和齐云在商量填词作曲,一边谈,一边挥弦。
赵力等人进进出出,难保云画情又犯病,元墨便和齐云商量让云画情待在屋里。
齐云是这世上最了解云画情的人,果然一谈到词曲,云画情便全身心投入,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这齐云是什么人?”美人忽然问。
元墨来到红馆之前,齐云就已经在了。据说云画情昔年对他有恩,他便留在云画情身边照顾。在云画情病情最严重的那两年,是见人伤人,谁也近不了身,只有齐云留了下来,悉心照顾。</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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