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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适合回忆,在这个适合回忆的季节,他们对彼此道了再见。
    第324章 口是心非
    天空是忧郁的蓝色。
    照理说,分手的人应该会低落,会独自一个彻夜喝酒,喝醉了就大哭,再流几滴猫泪,没准还会撒疯大闹。许钊挺担心自己兄弟的,毕竟林瑾瑜本来情绪也……他还一直在吃药。
    但林瑾瑜没有。
    于许钊眼里,他非常平静,平静得不像是他。
    那天下午,林瑾瑜从医院走了以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许钊跟在后边,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儿,问他,他自己也说不知道。
    就像被截肢的人一段时间内总觉得已消失的那部分肢体还在,他始终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这就是分开吗……就在这三言两语、轻描淡写间。
    “你俩暂时还是得打交道吧,”许钊说:“住啊,上班啊,本来都一起,突然这么……”
    “不会,”林瑾瑜除了‘不真切’的空泛感之外还感到愤怒,不是那种如火山爆发喷涌的暴怒,而更类似于憋闷,或者叫生闷气:“在这种事上,他很擅长逃避。”
    他个性鲜明而倔强,有非常强烈的自我意识,喜欢的人也是坚强、勇敢,永远不认输的那种,迷茫的青春期他无畏地走过来了,张信礼在历经无数次逃避后的示爱他毫无芥蒂地接受了,他和父母坦白、抗争,从没有一次想过抛弃张信礼,去过回舒适的生活。
    但张信礼放弃了他,这种放弃让他厌恶,更让他失望。
    “他?逃避?”许钊不如他了解张信礼,也无从共情林瑾瑜蜿蜒曲折,而又痛苦的中学暗恋之路:“不会吧,他逃避?”
    林瑾瑜说:“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
    当天,林瑾瑜没回他和张信礼一起租的房子,而在许钊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他正常起床、正常说话、正常吃饭,正常出门去到单位,果然不出所料,主任说张信礼昨天已经来过,并以病假为由退出了实习。
    实习本来就已进入收尾阶段,由于他病例证明齐全,又有那层关系在,单位通过了批准,提前给他打了分。
    许钊道:“真出人意料,这下你可以接着上班了。”
    然而林瑾瑜听完主任答复后,一言不发退出了办公室,跑另一边找到许钊大伯,直接照之前条例里的规定申请实习延后,缓期单独评定打分,许大伯同意了。
    “搞什么飞机,”许钊实在理解不能了:“一个两个的,怕尴尬不撞在一起不久行了,他已经走了,你也走,到底为什么?”
    刚刚经历分手的人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大概就是难以理解的,甚至有时连他们自己也不理解,林瑾瑜暂时不想接触任何有关张信礼的东西,也包括地方。
    这也许是某种变相的“近乡情更怯”。
    中午,林瑾瑜办完了全部手续,立刻马不停蹄回去收拾东西。毕竟已经分开了,两个人不可能再睡在一张床上,他知道车票并不好买,也知道张信礼在上海没别的住的地方,大概率暂时还是睡在那里,他的东西留在那里大概会给他添堵吧。
    许钊出于义气跟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跟着他一起。
    然而尽管他们的动作已经非常迅速,可当林瑾瑜开门,回到那间他蜗居了三四个月之久的合租小房间时,他发现张信礼已经先他一步,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
    许钊道:“我靠,咱俩可办完申请就来了,他动作够快的……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还没好全就搬这么多东西,真担心他。”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个曾经怕张信礼出事怕到发抖的林瑾瑜好像突然就心如铁石了,他说:“挺好的,能搬说明已经好了,能做的我做了,后面他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人们总戏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是个死人”,道理也许是这个道理,但许钊总觉得五味陈杂,想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衣柜里有些衣服张信礼没带走,鞋架上有几双鞋,清一色的大牌,林瑾瑜面无表情看了眼,都是以前他不缺钱的时候给张信礼买的。
    他开始收东西,抹去所有自己留在这里的痕迹,许钊认出几件眼熟的衣服是张信礼的了,道:“这些怎么办?”
    林瑾瑜淡淡道:“扔了吧。”
    “扔……”
    那些衣服都还能穿,球鞋鞋底有磨损,但没到坏了的程度,可就算它们全部崭新如初,林瑾瑜也不打算留下任何一样。
    他不算温柔地把那些东西拿塑料袋装了,许钊道:“呃,扔了还是……不好吧。”
    “你要穿要卖也行,”林瑾瑜说:“我不要了。”
    他给予张信礼的东西不收回,如果对方不要,就扔了,别还给他。
    许钊道:“我怎么可能穿,卖也没那闲工夫。”
    林瑾瑜并不意外,说:“垃圾站下楼左拐。”
    许钊无话可说,踌躇片刻只得去了。
    林瑾瑜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沉默而麻利地收着东西,说来明明住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房间里居然有那么多他的东西——他们俩的东西,床头柜上放着他从图书馆借来给张信礼看的两本书,小桌子上放着的专业书里夹着几年前张信礼送他的钢笔,衣柜抽屉放着刚在一起时,他送给张信礼的扇子……还有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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