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扬的大脑在持续嗡鸣,只是在谢简说完这句话后,嗡鸣声似乎更响了。
自己想演戏,谢简却把他喊来当助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他却跟踪自己还擅作主张搬来了所有的行李;此刻更是把他当年亲手送给自己的帽子当成垃圾。
原来谢简也同他一样原地踏步没有长大,曾经的谢简一意孤行固执己见,今天的谢简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在旁人看来不值一提的事,如细碎的石头缓慢压在宋飞扬心头。石头一多,就把宋飞扬整颗心脏彻底封死,连血液都不流通了。
连日来的忍气吞声让宋飞扬大脑胀痛。他再不说点什么,怕是很快就要被这声音淹没,撕裂。可持续的高烧烧的他脑子混乱毫无力气,所有的事情跟一堆破棉絮一样搅在一起,宋飞扬顾不上许多,只得也只能翻出就近的一件事来问他。
他看向谢简口中的那一堆破烂,目光落在那顶棒球帽上反问到。
“你觉得这个叫破烂,是吗?”
第6章 谢总
这会儿是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宋飞扬的房间朝南,估计是新装修的,还有着淡淡的油漆味,窗帘自然也没来得及装。
热烈的阳光毫不遮掩的从窗外直射进来,照的宋飞扬有点睁不开眼。可下一秒谢简走到宋飞扬身前,挡住了他面前的所有阳光。宋飞扬看见谢简低头看了那包一眼,好看的眉毛全都拧起来了。
这样的表情宋飞扬并不陌生,他看过谢简出演的所有电影,每当这个表情挂在他脸上的时候,那他多半是要爆发了。
毕竟谢简向来讨厌被质疑,尤其质疑他的人还是他未来的助理。
“不是破烂是什么?我估计我那一个包就比你这里所有的东西加上还要值钱。我让吴子安把你那屋的东西全须全尾搬过来就够不错了,现在连说一句都不行?”
察言观色是每一位助理应有的职业素养,吴子安识相的离开了,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宋飞扬的窒息感更甚。他在单独面对谢简的时候,总有不知名的压力围绕着自己。这会儿他知道谢简听不进去什么,只好点了点头说了句行。
可中文的博大精深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这一句行彻底点燃了谢简,让他的嗓门瞬间高了起来。
“行?到底你是助理我是助理?我他妈怕你被那姓刘的欺负,给你带出来留在我身边,还给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帮你搬家,难不成还是我错了!?”
宋飞扬抬眼看向面前的谢简。他今天没穿的那么隆重,简单的T恤短裤,和包里这顶棒球帽应该是很配的。
可那T恤短裤上面不起眼的logo让宋飞扬知道,衣服价格绝对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比那包里的棒球帽贵上几十甚至上百倍。
有些东西或者人表面看起来般配无比,其实内里早已拉开了如天堑一般的鸿沟。谢简说的没错,这帽子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是垃圾。
等宋飞扬想通这一点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有点干涩,可能是被阳光晒了太久的原因。他用力眨了下眼睛,问到。
“谢简,你问过我吗?”
你问过我想不想离开剧组,你问过我想不想搬家,你问过我想不想留下这些东西,这顶帽子吗?
他说话的声音倒是很轻,轻的像这屋中沐浴在阳光下的尘埃。可宋飞扬的喉咙却火烧火燎的疼,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像一把沙子重重碾过咽喉。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回应了宋飞扬。
“有什么好问的?现在不比你在那破烂剧组里强百倍?”
宋飞扬明白了,现在的谢简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助理,仅此而已。他低下了头,把视线重新落在那顶棒球帽上。
“你不让我演戏,我不演就是了。毕竟当初怎么演戏也是你手把手教我的,现在权当还给你了。”
“你让我住在这,这儿宽敞明亮没什么不好的,我很感激。”
宋飞扬这两句话,声音虽然小,但情真意切发自肺腑。说完这两句话,宋飞扬从包里翻出了那顶棒球帽。
刚才在包里的时候,谢简没看清楚。这会儿宋飞扬把它拿了出来,他这才感觉帽子有点眼熟。可还没等谢简出声询问,他就听见宋飞扬接着说。
“既然你说它是垃圾,是破烂,那它就是吧。昨天在车上你说的没错,要记住自己是谁的助理。既然我是你的助理,我确实该听你的。”
“刚才是我失控了。”
说完这话宋飞扬起身朝谢简走去,径直经过了他身边,来到了他身后的那扇窗户旁。
这窗户的纱窗收了上去,没放下来。一打开窗,就是外面热烈的夏天。
宋飞扬的手腕轻轻一动,那顶他珍藏了三年的棒球帽被他轻飘飘扔了出去,连带着对谢简的那点儿念想,也随着棒球帽一并扔到了空中。
今天依然闷热的没有一丝风,那帽子没一会儿就直直掉了下去,看不见了。
宋飞扬关上窗,转过身冲谢简露出了一个标准化的微笑。
“请问谢总,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谢,总。”
谢简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语速缓慢,咬字清晰。
然后宋飞扬看见他嗤笑一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应该是想抽烟。可他今天新换的衣服,估计是没带。这让谢简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烦躁,下一秒他就突然朝着门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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