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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们上下看了好几遍,都没弄明白这济民司如何要庇护妇幼。有人提议要到挂着济民司匾额的官衙看一看,然而望着空无一人的府衙门口,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百姓天然对带着一个官字的地方畏惧,虽然这济民司的出现似乎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再看看吧,所有人都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不约而同地怀揣着好奇将此事压到了心底。
    接连数日没有动静,眼看着讨论声逐渐散去,陪娘子坐镇在府衙里面的双青按捺不住了,不明白娘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娘子留在平京城她不意外,甚至为娘子能掌管济民司而兴奋不已。这可是天下所有女子都从未做到过的事情,他们家娘子果然是最厉害的。
    不过兴奋褪去,济民司一直没有该有的动静,双青又开始为娘子着急了。万一让人觉得娘子不作为怎么办?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娘子。
    奈何她着急地不行,娘子却安之若素,慢悠悠地坐在府衙里面作画。
    眼看着分拨给济民司的几名小吏都开始惫懒起来,季初也没有任何动向,倒是让观望这个新出现的济民司的人渐渐没了兴趣。
    直到济民司开设后的次月,一个形容狼狈的年轻妇人打破了平静。
    王六娘出生在平京城外一家普普通通的农户中,爹娘连生了五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对她百般疼爱。
    王六娘不仅享受着家人的宠爱,出落的也十分美丽,如果没有出现变故的话日后嫁得一个不错的人家,她这辈子也算平稳。
    平京动乱,一整个村子受到波及,王六娘的五个兄长被征去了三个,为了保全仅余的两个儿子,王六娘的父母哭着将她送给了一个小吏做妾。
    做妾哪有什么好日子,王六娘为了父母兄长咬牙忍受了两年的磋磨,终于,小吏死了,王六娘回了日夜牵挂的家里。
    可没想到如今的她在父母兄长的眼里不仅是一个累赘还是一个污点,毕竟那小吏犯了律法,她便是罪人的家眷。于是,匆忙之下,父母又将她嫁给了一个酗酒的猎户,只因猎户给了家里一只全羊罢了。
    猎户性情暴烈,不仅酗酒而且好赌,王六娘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可万万没想到猎户竟然一醉之下将她当作赌注输给了那腌臜地方。是啊,她王六娘曾经也长了一张不错的皮子,总也值得一两个银钱。
    父母兄长口口声声说疼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舍弃她,而她的两任夫君一个将她当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一个更是随手将她输了出去。王六娘不知道自己来这世上一遭是为了什么,她茫然又无措,难道真的要落入那腌臜地方吗?
    村人们聚在一起说过那济民司,说是专门庇护妇幼的地方。心中仅存的一丝不甘支撑着她,王六娘逃了,走了一个日夜,她倒在了济民司的大门口……
    季初从面如枯槁的女子口中得知她的遭遇,一叹之后又是一笑,她和王六娘的机会都来了。
    当日,她嘱咐双青好生安抚王六娘后进了宫求见聂衡之。
    “你要这王六娘和离自立女户?”聂衡之从得知她入宫门就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专心等她的到来,却没想到她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妇人。
    听她干净利落地说到和离二字,聂衡之忍不住咬了咬牙。当然这处理的方式没有什么,可他就是听不得和离。
    “不和离难道等着被卖去烟花之地吗?难道女子嫁入他家就成了一个任人支配的物件了?陛下,按照律法,除了王六娘自己,没人可以卖她。”季初语气坚定,她一定要王六娘和离。
    “王六娘已经按照父母之命嫁了两次,足以还清父母恩德。和离之后父母兄长不会容她,所以恳请陛下准其立女户。”
    季初有些忐忑聂衡之不会应允她的要求,清澈的眸光微闪。
    其实允许女子立户往上追溯百年并不是稀奇事甚至写在了律法中,可父亲在世时她翻阅书籍发现,几十年间这一条律法悄悄地就消失不见了,只保留了女子拥有嫁妆的权利。
    季初可以预见,王六娘和离之后不还家自立门户会遭致世上大多数人尤其是男子的反对。他们会认为这是对父权、夫权的挑衅。
    “一件小事罢了,我准了。”看清女子淡定之下掩藏的紧张,聂衡之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怕是季初自己也不知道,她紧张兮兮的时候左手会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仿佛握的越紧就越有底气一般。
    是,允女子立女户绝对会引发一片反对浪潮,但那又如何呢?这是她想做的事情,那他就如她的愿。
    聂衡之的语气十分的漫不经心,见他随口应下季初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滋生一丝窃喜。兴许,聂衡之没有发现立女户背后蕴含的意义,当然聂世子从前就不耐烦管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求一达到,季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时才发现一个个小太监进来摆好了御膳。
    她下意识往冒着热气的膳食上看了一眼,想要告退。
    “御膳是两人的份儿,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聂衡之眼疾口快,理直气壮地说起了瞎话。
    季初粉唇微抿欲要拒绝,她留在宫里和他一起用膳怎么都觉得别扭,但对上男人灼灼中含着期待的凤眼她糊里糊涂地接过了宫人手中的湿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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