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周珩没有和陈叔多聊,只听他嘱咐了几句,就将电话切断。
她的脑子还有点乱,需要一点喘息的空间。
再一抬眼,院子里已经不见许景昕和那个中年女人了,大概是回去了。
周珩也顾不上去在意,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皱着眉,只盯着前方的空地,怔怔的出了会儿神。
若非陈叔提醒,恐怕她还不会去在意袁洋的动向,毕竟袁洋对许、周两家的局面并没有大的影响,更不要说阻碍了。
最主要的是,像是袁洋这样的小角色,平时表现的没有半点杀伤力,也没有针对过她,或是做过对她不利的事,她自然就不会去操心,也无暇去多想。
可如今看来,袁洋却比她以为的藏的要深,起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袁生的死另有隐情。
但奇怪的是,既然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对她露出丝毫敌意?是袁洋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知道袁生并非死在她手里?
还有,袁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许家的人告诉他的,还是另有其他途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细节是她忽略掉的……
只是周珩刚想到这里,身边就多了一道存在感,跟着听到“叩”的一声,像是什么金属物碰到了地面。
周珩下意识转头。
而与此同时,许景昕也在她旁边落座。
“在想什么,从刚才就一会在愣神,脸色也不太好。”
“哦,没什么。”周珩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凉,而他突然这样一问,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周珩垂下眼想了想,隔了几秒,这样说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用来分辨身边的人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
大约是没想到周珩有此一问,许景昕先是扬了下眉,遂反问:“你为什么好奇这个,难道是发现有人和你以为的不一样么?”
真是一语中的。
周珩张了张嘴,诧异的看过来:“你是猜到的,还是我的表情露出来了?”
许景昕似是笑了一下:“有区别么。”
“当然有。”周珩说:“如果是前者,那说明是你脑子转的快,我很佩服你。可若是后者,那就意味着我的演技有破绽,这在关键时刻可是会要人命的。”
“你就当是我脑子转的快好了。”许景昕摇头笑道:“至于你刚才问的,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我认为这件事没有甄别标准的,有时候要靠直觉,有时候要依据行为逻辑。如果非要总结出一条,那我会说,谁都不要信。”
——谁都不要信。
周珩盯着许景昕带笑的眼睛,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半晌过去,她收回目光,又一次看向前方,神色逐渐恢复正常:“我曾经以为自己很聪明,很细心,做事也谨慎。但今天因为一些事,我又发现原来我不仅粗心大意,而且还有点自以为是。你刚才说的话,我会牢牢记住,关键时刻它或许会救我的命。”
这话落地,周珩又自嘲的一笑,随即站起身。
她得庆幸,袁洋之前并没有害她的念头,若他真想做这件事,她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景昕也跟着起身,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周珩粉饰太平的模样。
周珩说:“你是不是探视完了,我送你回去。”
许景昕摇了下头,同时示意自己的手机:“我叫了代驾,你去忙你的事吧。”
周珩也没坚持,说:“也好,我也要回公司一趟。”
说话间,她脚下一转,刚要走,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来:“对了,刚才光顾着想别的事,有个事忘了跟你说了。”
许景昕目光平定的看着她:“什么事?”
就听周珩问:“刚才和你一起在院子里活动的那个女人,就是你说的柳婧?”
许景昕点了下头。
“你之前说,她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育记录?”
许景昕接道:“起码官方没有查到记录。”
“哦。”周珩说:“那要是我告诉你,我之前见过她,还听到她念叨说,自己有一个孩子呢?”
许景昕的表情终于变了,虽然很细微。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直到周珩摆了下手:“不过这件事也不重要,她有没有孩子,和咱们也没关系。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周珩话落,就径自走出庭院。
……
许景昕等周珩走远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向来路折返。
而在这一刻,母亲生前对他说的话,也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她说,让他多来看望柳婧,还说在许多年前,柳婧曾经救过她一命,是她的救命恩人。
母亲的为人他是了解的,母亲生前关心的事情都是家里的事,对于外面的事几乎是不闻不问,除非十分要紧。
但对于柳婧这个人,母亲却表现得十分上心,他可从没见过母亲对他和养父以外的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哪怕到了弥留之际,仍是不忘再三嘱咐。
直觉告诉许景昕,柳婧身上必然有一个秘密,一个母亲分明知道,却不能说的秘密。
那件事或许很危险,或许会威胁到一些人的安危,或许和他那次撞见的毒品案中的嫌疑人有关,甚至关系到一些危险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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