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说:“这……其实是前段时间,周先生托我办件事,却让我发现袁洋在跟踪我。”
周珩问:“什么事?”
陈叔倒没隐瞒:“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小姐还记得袁生吧?他的身后事办的草率,负责料理的村民收了钱,给他弄了个坟,但现在那个村子面临拆迁,很多人都打算迁坟卖房,其中也包括当初收钱的那户村民。周先生怕这事会留尾巴,别人他又不放心,就让我亲自去处理。结果在去的路上,就让我发现袁洋的踪影。因为我去的太突然,他也来不及掩饰,被我发现后还谎称说是你让他去附近的立心福利院办事……”
陈叔仔细的描述着,周珩只安静的听着,同时在脑海中拼凑着整件事,并回忆着过去可能出现过的却被她忽略掉的异状和蛛丝马迹。
要说起袁洋这人,周珩倒是很少交代事情给他,用的比较勤的时候也是许景枫还在的那会儿,她让袁洋去调查过几个人。
但说穿了,那几个人对周家都无伤大雅,她也不怕袁洋告诉周楠申,这才放心用他。
至于那些要紧的,她比较在意的,全都没让袁洋沾过手,更没有跟他提过半个字。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也就只有一件事,是在她实在无人可用,不得不用袁洋的时候,让他出面办过,而且就和立心捐款有关。
只是周珩也想不起来她让袁洋捐了几次,具体时间是哪天,只记得第一次是她和程崎重逢之前,袁洋替她给立心捐了两次钱。
而在立心的捐款名单上,她还瞥见了一个名字——梁云琅。
那是她和程崎以前立下的暗号,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就因为这个暗号,她才确定程崎去过那里。
严格说起来,这件事若是袁洋一五一十的告诉周楠申,周楠申势必要问她,她就得想一番合理的解释出来。
但无论怎么狡辩,她都很难说清楚为什么她会猜到程崎在立心出现过。
结果就是,她利用立心福利院将程崎找出来的过程,袁洋最终也没和周楠申讲一个字。
这件事她是领了情的,也因此觉得袁洋还懂一些轻重缓急,有些心眼,可如今再听陈叔这样一说,再想起这段小插曲,她心里忽然又多了另外一种想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袁洋曾说过,他一直念着以前在小白楼的日子,记得和她相处的年少时光,以及非常感激她帮袁生送终。
但说到年少时光,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不仅遥远,而且那时候袁洋年纪还不懂事,能留到今天的记忆又有多少呢?
再者,袁洋还说他曾去袁生的墓碑前祭拜过——那所谓的袁生的墓碑自然是周家伪造的。
但问题也在这里,既然袁洋相信了那是袁生的墓,那又怎么会有前阵子跟踪陈叔一说?难道袁洋知道陈叔是去做什么的,就因为关系到袁生,所以他才乱了阵脚,进而被陈叔发现?
这样一来,那袁洋先前所说感激她送终的话,必然就是假的。
更有甚者,袁洋或许还知道是她亲手“送”走了袁生,知道她是和许家的人一起去的,而且和许家的人一样,以为是她动的手。
想到这里,周珩顿觉得身体里涌出一阵寒意,连陈叔后面念叨的细节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她缓过神,这才将陈叔打断,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爸只说让你去处理袁生的墓么,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的?”
陈叔反问:“小姐指的是……”
周珩吸了口气,说:“我生母,梁琦。”
隔了几秒,陈叔才说:“原来小姐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周珩心里跟着一紧。
然后,就听陈叔说:“其实在十年前,那个村子就出过一次乱子,有好几家村民的祖坟都被人刨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刨坟的人是半夜动的手,动作也很麻利,等到第二天村民发现的时候,里面已经翻的乱七八糟了,而且还少了一具骸骨,就是……梁琦的。”
听到这里,周珩的脑子瞬间空了,眼前也一阵阵打转,她下意识抬起一手,去扶旁边的一棵树,就这样背靠着树缓了片刻。
直到她的思路恢复正常,这才将陈叔透露的讯息捋了一遍。
如果陈叔所言非虚,那么她母亲梁琦的确是在小白楼附近的村子里下葬了,而且和袁生一样,收买了其中一户村民。
那村民拿钱办事,就将骸骨放进后山自家的坟里。
可是……
有谁会跑去刨那些坟呢,而且还取走了她母亲的骸骨?
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周珩脑中忽然跳出一个人——梁峰。
除了他,她还真想不到有谁会做这种事。
与此同时,就听到陈叔在电话里叫了她两声。
周珩醒了神,将刚才的不适压了下去:“哦,照你刚才的说法,袁洋的确有点问题。”
随即她话锋一转,又问:“对了,我爸不是让人给袁生做了一个假的墓碑么,据你所知,袁洋后来有没有去祭拜过?”
“没有。”陈叔果断道。
“你确定?”
“确定。前两个月我还去那边看过,还特意问了人,都说没见袁洋去过。”
也就是说,袁洋知道那是一座空坟,既然知道,自然不会去祭拜,而第一次去或许只是表现给周家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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