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现在还以兄妹相称呢。
以珠珠的年纪早该成婚了,看来还得他来操心这件事。
秦风海一边思索着这件事一边解了钱袋子给窦瑜买了一支糖葫芦,而后带着卓伯走回了府宅。
郭素买下的这间宅子是座新宅,三进院落,花繁草茂,廊亭曲折,景色十分雅致。但比不及通州秦家恨不得以金砖铺地的富丽堂皇,秦风海住了几天后觉得实在委屈了自己的孙女。
卓伯却直言不讳道:“咱们府上与此处一比——俗了。”卓伯祖上学文学经,虽然没学出什么名堂,只曾祖父考中过秀才,但每一代都自比读书人,按秦风海的话来说,就是养出来的孩子流的汗都恨不得带着墨臭味儿。
后来家道中落,为人奴仆。卓伯好运在卖身进了秦家,又在秦风海身边长大,算作半个儿子来养。他也对秦家忠心耿耿。
秦风海从通州来到河州之前,散些钱财打发走了家中所有的下人,唯独带着卓伯。
二人走进正院后,见作妇人打扮的春珊在正厅外守着。
春珊看到秦风海后立刻迎下阶来,道:“老爷,您回来了!”
又回身指指帘,低声说:“娘子在里面呢,厅中有客。”
秦风海停下脚步,问道:“是谁来了?”大中午还不走。
“好似是来给郭大人说亲的!”春珊已经习惯了郭大人在城中的炙手可热。郭大人虽累月在外,鲜少回城,但他的威名早已经传遍云水郡了。又听闻他未曾娶妻,媒人来了一茬又一茬,府上的门槛都要给踏平了。
秦风海嫌弃道:“他们知道那郭素几只眼睛几只耳朵么,模样怕都没见过,就敢来登门说亲了!”
春珊捂嘴笑:“瞧咱们家娘子的模样,也知郭大人不会差的。”
“表兄妹罢了。”秦风海甩袖往厅里走。
春珊想拦又没敢拦,看向卓伯。卓伯朝她努努嘴,小声说:“不知怎么又气不顺了。”
秦风海倒不是真的厌恶郭素,相反是异常感激他的。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孙女在奉都城过得那么惨,郭素带她出火海,便是对秦家有恩,对他有恩。
这份恩情,便是要他倾家荡产来归还,也是应当的。
不过表兄妹同住,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怕惹人说嘴,所以秦风海来到云水郡没几日,就在此处新置办了宅子,想将孙女窦瑜接去同住。然而府上这些把守的军士都是榆木脑袋,只说郭大人不归府,便要守着娘子,不可放她轻易搬离此处。
没办法他只好也跟着住进来。
……
这媒人比上一个还能说。
窦瑜面上带着笑,其实已经很想打哈欠,尽快将人送走回房午睡去了。
云水郡中想巴结她的人不知有多少,都是因为她乃表哥唯一的亲人,是府中如今管家的人。表哥留下管家照看府中杂事,从旁指点她,很快她就能独当一面了。如今也会甄别各类请帖,知道哪家值得赴约,哪家敷衍了事便好。
媒人坐在椅子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郭大人的这位妹子。她可当真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娘子,体态纤秾合度,肩头薄薄的,肌肤雪一般,瞧着就让人心生爱怜。笑起来更是艳绝,随意坐在椅子上也有种说不出的漂亮。
但她今日来此是有正经事的,拿了人家的钱,替人说亲,反复思量后,试探着继续道:“江家的静曼,仰慕大人良久……”
窦瑜莞尔:“我表哥近几月只回过云水郡一次,且是五六日前的事儿了。江家娘子何时仰慕上的?竟用得上‘良久’二字。”
媒人不觉尴尬,反而笑道:“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娘子前些时候见大人一面便记挂在心上了,觉得度日如年,非君不嫁。”
河州风气果真比奉都城还开放些,这番话媒人毫无遮掩便说出口了。
“可我做不得表哥的主……”窦瑜刚说到这儿,就看到祖父掀开帘子踏进门来。
媒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见进门来的是个样貌严肃,腰圆体壮的老头子,站起来福礼,疑惑地问:“这位是?”
“是我祖父。”窦瑜道。
那不就是郭大人的外祖父?媒人心思几转,笑得更加热络。
秦风海却对她没有好脸色,将手背在身后,沉着脸扬声喊道:“春珊,送客!”
春珊在外面听到了,紧忙快步靠近厅门,将帘子勾起。
窦瑜转向不安的媒人道:“表哥不日便会回城了,婚姻大事还要他自行定夺,到时夫人再登门来问吧。”
媒人不敢招惹明显脾气不好的秦风海,闻言便忙不迭告辞了。
待媒人走后,秦风海默默从背后拿出了糖葫芦。
窦瑜看到祖父手上红艳艳的糖葫芦,笑出了声,走近问:“您怎么还买了这个?”
秦风海将糖葫芦塞到她手上,皱着眉道:“你这妹妹做的,还要负责替兄长解决婚事不成?”
窦瑜咬着山楂含糊说:“表哥将这宅子交给了我,诸事自然要我来暂时管着,来了媒人,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离开通州时还是个任性又喜好撒娇的丫头,现在居然也能管起一座宅子了。秦风海长长叹了口气。
……
各处大定,郭素提前带军回到了云水郡。
媒人刚出了大门,正要走下台阶时,忽然听到一阵马鸣,随即是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抬头看到一匹骏马自巷中奔来,马上的人着重甲,满身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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