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不妥,“盛京乃是一国之都,京畿军怎可随意调动。”
“臣也认为如此,眼下战事吃紧,不若立即就地征兵,能挡一时是一时。”
一旁卫海奉冷着脸不说话,关于盛京传言他自是一条不落,他虽在外头可一颗心都拴着,直到惠妃事件传出他才松口气,可谁知刚回盛京就知晓卫凌辞官的消息,顿时又气得不行。
谁辞官他也不信卫凌会辞官!
关于西南与北境战事他与卫凌早有布置,卫舒那边备战充足,从各个地方调动的卫家军以及其他兵力不日就会抵达,他一点也不担心,可他不会直接言明,一是这里头谁真谁假他不能确定,二来……
卫海奉抬头看了眼扶着额的皇帝,心里哼了声,竟敢这样对我儿子,就让你多着急两天!
宣帝许是察觉到卫海奉视线,问:“卫将军如何看?”
卫海奉先不屑看了眼太子,随后阴恻恻开口,“动京畿军,太子是想把盛京拱手于人啊?还是早已胡人勾结好了?怎么,想快点即位?”
勤政殿内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人可能会这样想,但不会有人敢说出来。
振国大将军,勇气相当。
沈谢晋早已气红了脸,指着卫海奉,“卫将军莫要胡言乱语!”
“呵,胡言乱语。”卫海奉不理会他,面向宣帝,拱了拱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而言,本将已卸甲,卫家军并不在本将手中。”
……这天下谁不知卫家军忠的是卫家人,大将军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宣帝看下去,无奈道:“朕是让你想想办法,不是让你出征调兵。”
卫海奉最终没有意气用事,若是他不管不顾,由着这帮人出什么原地征兵的馊主意,那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杨家大多是私兵,军器训练都比不上正规军队,如今只是人数众多,而西南本就没有派兵驻守,因而才如此快失守,现下直接从东南调兵支援即可。”
宣帝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来人,拟圣旨。”
拟完圣旨,宣帝疲惫挥手,“今日先这样。”
“圣上,还有……”
宣帝已直接下了龙椅,往内殿走去。
魏公公边走边劝,“圣上,您好几日没歇过眼,不若休息会吧。”
宣帝站在空荡荡的内殿中,不知在看哪里,魏公公见他阖上眼,低声说了一句,“要是域川在就好了。”
魏公公心里叹两声,默默退至一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要他说,半路得这么一个儿子,他做梦都能笑醒。
过了好一会儿,宣帝往外走,“随我去一趟冷宫。”
魏公公赶忙跟上。
冷宫破败,无人伺候,一直跟着惠妃的嬷嬷见了皇帝,连忙跪下行礼,“参见圣上。”
“杨惠呢。”
话音刚落,惠妃出现在门口,见到宣帝露出丝惊讶,随而笑道:“圣上来啦,要不要进来喝口茶?”
明明被打入冷宫,可惠妃除了服饰首饰朴素了些,脸上丝毫不见窘迫。
宣帝不由恼怒,惠妃位列四妃之首,这么多年来一直盛宠不断,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枕边人竟想要夺他东夏江山!
惠妃见他不动,主动走到他跟前,“惠儿还以为圣上不愿见臣妾了呢。”
惠妃入冷宫那日丽坤宫早被搜了个底朝天,那些她与西南杨家勾结的事已实锤。可关于卫凌身世一事找不到任何其他证据,有的只是一连串的证人,证实消息确是丽坤宫放出。
宣帝这几日不止为战事愁闷,更多的是为着卫凌这事,陷入一种信与不信、不想信与不敢信的境地中,纠结往复。
是以拖到今日才敢来寻她,“朕问你,卫凌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
惠妃婉婉一笑,到一旁石椅坐下,“原来是为着这事啊,怎么,圣上不信?”
“朕问你到底是不是!”
“是,怎么不是。”惠妃看着他眼睛,“二十六年前,臣妾刚入宫不久,圣上几乎宿宿宿在臣妾这里,长公主不满,派了个小丫头来训斥,那小丫头叫荷娘,有几分姿色。”
“圣上想起来了吗?”惠妃呵呵笑,“不对,圣上怎么会记得,圣上当时可是把人认成了臣妾,并告诉了臣妾,不然臣妾怎会知晓这件事?”
“可惜长公主疼爱那小丫头,不止为她瞒了下来,还将她生下来的孩子给了自己的女儿抚养,这一瞒就是二十六年,圣上,您日日见着的人是自己的亲儿子啊,亲儿子啊!”
惠妃看着他逐渐冷下来的脸,心里十分畅快,再度刺激:“圣上生了许多个废物,好不容易有个机灵的,却认了别人做父亲,我听闻,卫大人辞官了?看来人家并不想认祖归宗呢,哈哈哈哈。”
宣帝怒气上涌,两步上前捏住她的脖颈,“你个毒妇!”
惠妃呼吸不畅,却依旧哑着声音说,“没错,我是个毒妇,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他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乖乖吃了我给他的药,算算日子,应该也没几天日子了呢,呵呵。”
“你说什么!”宣帝大惊。
惠妃咧了嘴,缓缓道:“鬼督邮,无药可解。”
宣帝立马松了手,大步往外走去。
惠妃骤然得了呼吸,不断咳嗽着,咳着咳着出泪来,随后那泪再也止不住,默默低语,“吉儿,是母妃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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