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奾怔了怔,“那你今后是什么打算?”
“我跟着阿奾做生意可好?”卫凌唇角微扬,“朝内还有我一些人,市舶司的筹办也即将完成,至于西南的陆路,等过了这一阵就能启用,我就跟着你,咱们赚许多许多的银子。”
“你别说胡话。”他的能力用来做生意实在是大材小用,东夏朝廷、黎民百姓更需要他。
“我认真的。”
卫凌说这话时真带了两分“认真”的样子,宋奾沉默下来。
他明明是那样的身份,却不得承认,还要无辜遭受骂名,明明为东夏做了许多,却只落得一个辞官的结局。
他又说:“阿奾,你觉得累吗?”
宋奾认真想了一会,“累,很累,常常一沾床就能睡着,可我很满足,我看着娘亲脸上没了忧愁,看着身边人过得越来越好,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后若是做得大了,那盛京百姓许会因我而受益,我一个人的累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百姓们骂你是奸商呢?”
“百姓们懂什么,他们只活在自己的小小圈子里,骂完这个骂那个,永远不会停的。我先忠于自己,然后才是别人,总会有人理解的。”
卫凌低下头,没什么精神,身上散发着孤寂与脆弱。
宋奾暗地一惊,她很少见他这样。
孤寂......说起这个,宋奾好像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朋友,成婚时就未曾见有人来找过他,也没听说他要去寻哪位友人,向来是独来独往。
这两三年他入了官场,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起来,却还是没看他与谁格外交好。
过年时徐壬寅来过一趟,徐壬寅向她打探过卫凌的消息,不过俩人好似也没见几面。
宋奾无声叹息,“你......”
“我想要歇一歇。”卫凌第 一回说出这句话,二十多年来第 一回与人说出这句话。
不知何时起,这世间只剩她,也只有她。
“那便歇一歇,只是不能歇太久了。”盛京这会还乱着呢,宋奾不知他的辞官意味着什么,许是他为了百姓而放弃了那个位子,不过她仍旧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好。”卫凌看着她笑了笑,彷佛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小月进来送茶,等人离开,卫凌开口:“阿奾,市舶司的事情邦卓有没有跟你提过?”
宋奾颔首,若商会是南洋商人在盛京落脚的组织,那市舶司则是东夏专门设立的管理东夏商贸的机构,独立于户部,更加专业。
市舶司要是真正建立起来并发挥作用,那对于东夏商人无疑是重大举措,意义非凡。
“你想进去吗?”卫凌问,虽然猜到她应不会感兴趣,可若是她想,他可以为她铺路。
宋奾意料中的摇了摇头,“不想。”
“嗯,市舶司的章大人是个正直之人,今后他还会负责西南商路一事,你们有事可尽管去找他。”
宋奾没有多想,卫凌做事从不是为了自己,当然也不会单纯为她,他对于南洋商贸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人少。
“我知道了。”
“我的人你也可以用,要是有想查的人或事,直接找白亦或白泽即可。”卫凌一一交代着,“还有萧珩壹,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不久后卿正的位置应该能坐上去,若是遇到麻烦可与他说一声。”
宋奾越听眉越皱,“你没事吧?”
卫凌顿了顿,很快染上笑意,“我没事,就是不当官了怕有些事顾及不到。”
“既然都辞了官,那就好好休息一阵。”
“嗯。”
外头早已暗下来,雨似是不再下,宋奾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俩人出了作坊,卫凌目送她离开。
等人消失在街角,卫凌完全换了个人,方才神态全部消失,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的卫凌。
“去探探,今日勤政殿都议了什么,还有大哥那边,告诉他,是时候了。”
“是。”
第90章 “阿奾,你以前,爱过我……
未到五日, 北境战事起,盛京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无声敲响。
惠妃被打入冷宫,六皇子软禁, 太子重获新生,引得众多朝臣不满。
当初杨家利用太子之便倒卖铜矿给胡人, 让向来资源贫乏的胡人得已锻造兵器,此次战事有太子之功。
可眼下宣帝已是方寸大乱,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当了两三年的撒手皇帝,现在遇着事了处处要他做决断, 大臣们日日谏言, 一下说先清内再攘外, 一下又说从南边调人,而外头呢, 战事初起, 每日一份军报, 皆是求助。
距离第一封军情送到盛京已过了三日, 宣帝整整三日没睡,面色一下苍老。
起初还有人敢在殿内提起卫凌,可一提上头的人脸越臭,谁都不会为了这事而丢掉自己的乌纱帽。
至于卫凌身世,更是不可言说的一件事, 那传言是压下去了,一切都是惠妃为杨家谋事而搅的局,可既如此, 那卫凌何必在这危急时候辞官?
里头纷乱还是莫要过多探究,以免惹祸上身。
今日不止北境来了信,西南亦是岌岌可危, 杨家私募的军队已占下三座城池。
勤政殿内吵吵闹闹,众人各执一词。
沈谢晋道:“父皇,西南防线一旦失守,那那杨家军势必势如破竹,直奔盛京而来,眼下北境兵马足够,不若从北边、东南、盛京各派援军助阵,定要守住西南防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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