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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不清人的神色。
    陆夜将沈至欢放在塌上,没有燃灯,他拉过被褥将沈至欢裹得严严实实,道:“怪我,我不该那时候出去的。”
    他抿了抿唇,声音在暗夜里有些沙哑:“……下回我再有什么,一定会同你说的。”
    陆夜的手轻轻按在沈至欢的肩头,道:“欢欢……”
    纵然沈至欢竭力想要平复自己心里的情绪,可是她的肩头还是不受控制的轻颤着,陆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他一靠近,方才那些画面就开始不断的往脑中涌。
    她闭了闭眼睛,缩了一下肩膀,同陆夜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种闪躲对于陆夜来说宛如某种宣判,陆夜的手一下就顿在了原地,纤细瘦弱的肩头离他的手掌只差毫厘,温暖柔软的触感一下脱离,心里陡然一下空了下来。
    是黑暗给了他一层脆弱的保护层,让他看不清沈至欢脸上的情绪,可是眼下这些就足以让他丢盔弃甲的了。
    他猛然握住了沈至欢的肩膀,手指掐的很紧,他倾下身强行抱住沈至欢,语气中有一种近乎崩溃般的恐惧,“…不要害怕我。”
    “不要害怕我,我…我不会伤害你,不要害怕我。”
    可沈至欢全然没有反应,她不说话,也没有推开他。
    幸好她没有推开他,至少这样他就感觉不到沈至欢的抗拒,她不说话,至少他就听不见那些令人害怕的拒绝。
    眼睛变的干涩,一片漆黑中似乎所有的情绪都被无限的放大。
    他能感觉到沈至欢身体的紧绷。
    隔了半晌,陆夜松开手,他不再强行的碰她,而是站在床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欢欢,我身上不干净,我去沐浴了。”
    他像是想要极速逃离一样,说完不等沈至欢回答,就走出了门。
    门被轻轻的关上,沈至欢碰了碰自己肩头,那里似乎还有被陆夜捏紧的触感,有些发痛,她坐起身来,在黑暗中看向房门。
    陆夜从房间里出来以后,直接从长廊尽头的窗户跳了出去,街道上空无一人,月亮半隐,几个稀疏的星星孤零零的挂着。
    陆夜跳上了客栈房顶,面无表情的越过一重又一重的房脊,然后一个人坐在了街道尽头一座高楼的屋脊上。
    凛冽的冷风犹如兵刃,陆夜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了好多的血。
    他想,怪不得他的欢欢那么害怕他,他手上实在是沾了太多鲜血了。
    他曾经目睹过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流逝,他在这这世上生活了二十年,一共杀了多少人呢?
    这其中有多少是老幼妇孺,又有多少是无辜的。李德全说的对,他是一个阴毒狠辣的人,没有底线,没有原则,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是为了复位报仇,什么都能做。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麻木的想着他杀了那么多人,如果李德全不说,恐怕没人想到,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的确就是他的母亲。
    遥远的记忆不受控制的被牵扯出来。……
    他出生的那一年,就是父亲死的那一年。
    那一天也不是什么他跟沈至欢胡乱编的夏末的某一天,而是在一个凄清寒冷的冬夜。
    接生他的是个老嬷嬷,在一个极度偏僻的村子里。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在不停的逃亡,六岁那年,身边的人除了母亲和太后就都死光了。六年过去了,追杀他们的人好像从不会累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追捕中,有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停的逃亡,又适逢水灾,一切都在雪上加霜。能留下的银钱早就花光了,家中困苦,可母亲和太傅对他很好,从小就教导他不同的知识,如果有吃的都会让他先吃,自己饿着肚子。
    某天他跟太傅出去摘野菜的时候,一个人在家的母亲,被一个醉酒的男人强暴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房间里很乱,母亲眼神空洞的躺在地上,胡子花白的太傅跪在一旁掉眼泪。
    母亲见他过来了,才微微的笑了起来,纤细的手指捡起了地上扔的几个碎银子,哑着嗓子跟他说:“…小夜,饿不饿,去买包子吧。”
    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家里好像并没有那么的困难了,他们有了钱,母亲还给他买了新衣裳,买了好几本新书,甚至是纸笔。
    只是那个时候,家里总是会出现一些他从没见过的男人。
    那些男人很凶,会骂他小野种,也会骂他的母亲,每每他们从母亲屋里出来的时候。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后来太傅会把他拉走,太傅不说话,只会一个人默默的红眼睛。
    他不懂。
    他们之后又逃到了别的地方,他以为他不会再见到那些了,可是每当穷的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还会有新的男人过来。
    他年纪渐渐大了点,懂得那是什么。
    第一个男人强暴母亲的时候,顺手扔了点钱,但后来的每一个,都从一场侵犯变成了一次金钱交易。
    可是在他眼里,那些人都是一场单方面的施虐,他们的每一个都罪不可赦,包括他自己这个用这些钱吃饭,读书的人。
    七岁半那年,在他再次发现有男人过来的时候,冲进屋哭着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男人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母亲就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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