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贵人半低着头:“娘娘心胸宽广,臣妾是望尘莫及的,娘娘也知道,臣妾旁的也不懂,唯独这绣活儿,还算拿得出手,所以臣妾闲来无事时,便亲自绣了一些小衣,想着孝敬娘娘。”
随着揆贵人话落,揆贵人带来的宫女捧着一个包裹上前福了福身,然后把东西交给了紫罗。
紫罗在柳清菡的示意下,拿到了离柳清菡有一些距离的圆桌上打开,随手拿起一两样举起来,叫柳清菡能够看的清楚,至于柳清菡本人,在没有太医看过之前,她是碰都不会碰的。
也不怪柳清菡这般小心,在处处都是陷阱的宫里,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柳清菡瞥了两眼,不过心的夸道:“你的绣活儿是越来越好,这上面的刺绣看着和真的似得。”
揆贵人谦虚道:“哪里哪里,娘娘过奖了。”
那贵人撇了撇嘴,一把夺过紫罗拿着的小孩儿肚兜,随意瞥了眼,然后又扔回去,不屑道:“不过一般而已,柔妃姐姐,我可是记得皇上赏了你不少珍贵布料,还特意从绣房给你分了两个绣娘,专门给你和你腹中的小阿哥做衣裳的。你要是想要,怎么不叫那些绣娘做呢,绣娘的手艺可比这个好多了。”
相比起柳清菡说话的委婉,那贵人说话可是直接多了,也更为气人。
揆贵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难堪极了,她被气的呼吸有些不稳,同样都是贵人,那贵人凭什么对着她冷嘲热讽,还拿她和低贱的绣娘比?
她很想毫无顾忌的骂回去,可她不敢,到了了,才只憋了一句:“臣妾的绣工,的确不如绣娘的精致。”
柳清菡无奈的看了那贵人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做什么得罪她。
那贵人唇角下弯,回看了柳清菡,不屑的意思更明显。
柳清菡暗暗叹了口气,打着圆场:“绣娘是绣娘做的,揆贵人做的自是揆贵人的心意,紫罗,本宫记得库房里有一扇梅花炕屏,很是精致,你把它找出来,给揆贵人带回去吧。”
紫罗应了一声亲自去找了。
揆贵人撑着笑谢了恩,又坐了一会儿,才告退离去。
她一走,柳清菡便道:“你何必要给她难堪呢?”
那贵人垂眸剥着红桔:“看她不顺眼就说喽,我真是不明白,她明明别有心思,柔妃姐姐你为什么要忍她。”
要是换了她,她不把揆贵人直接撵出去都是够给她面子了。
什么本该早来恭贺,却直到今日才来,不过是趋利避害,想要观望情形罢了。
柳清菡低头看着小腹,轻笑道:“想来你也知道,本宫是宫女出身,有幸得了皇上恩宠,才有了今日,所以本宫不得不小心谨慎,本宫的出身,也注定了本宫不能同你一般,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并不介意戳破自己不堪的出身,往往都是那些人觉得她一直把宫女出身当成自己的耻辱,所以便把贱婢二字挂在嘴边,想着时时折辱她,若她真的介意,早就怄死了。
那贵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干巴巴的说了句:“那个……柔妃姐姐你别伤心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习惯了那么说话做事……”
怪不得额吉告诉她,要她在宫里多看少说话,说她要是不听,迟早会惹出祸事来的,瞧,额吉的话验证的多快,她这么快就得罪了美人,万一美人生了她的气,不让她?来永寿宫,那她?想看美人,吃红桔的时候,不就没了?
那贵人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一个激灵,不行不行,她慌张的看着柳清菡,想要去安慰她,但她从未说话安慰人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一时间显得笨嘴拙舌的,刚刚讽刺揆贵人时的流畅丝毫不见。
柳清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本宫不曾生气,你紧张什么?本宫只是多言了而已,不过也罢,凭你的身份,确实不必给旁人脸面,是本宫多思了。”
她习惯了小心谨慎,又觉得那贵人颇对她胃口,这才多说了两句,可她一时却忘了,那贵人根本不必像她一样,事事谨小慎微。
那贵人英气的脸上带着一抹憨笑:“柔妃姐姐的脸面,我还是要给的。”
可以不给皇帝脸面,但不能不给美人脸面。
十一月中旬,柳清菡有孕近两个半月,孕吐依旧没有停止,彼时,她本就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消瘦了,要不是刘太医坚持说柔妃腹中孩子一切都好,皇帝都要问罪整个太医院。
因为此事,皇帝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时,多说了两句,太后沉默半晌,柳清菡便得了一个养生嬷嬷。
喜善一脸慈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便道明了来意:“柔妃娘娘,太后娘娘听闻您孕中辛苦,所以为了您和龙胎着想,特意赐给您一位养生嬷嬷,这位养生嬷嬷曾经服侍过裕贵太妃生产,经验丰富,有她在您身边时时提点,太后和皇上也安心。”
太后给嫔妃赐养生嬷嬷,这还是头一遭,喜善目光不经意瞥过柳清菡的小腹,微微一笑,这柔妃,也算是个有福的。
柳清菡一听,忙扶着紫罗的手,感激的朝慈宁宫的方向俯身:“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喜善虚虚扶起柳清菡,笑道:“柔妃娘娘不必如此,太后娘娘说了,您只需安心养胎,平安生下皇嗣,就是对皇室有功。此外,太后娘娘还说,这养生嬷嬷,就赐给您了,您大可放心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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