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罢,颔首叫刘太医退下,又马不停蹄的吩咐了膳房摆了一桌子的清淡吃食来。
柳清菡离膳桌有一段距离,闻着食物的香气,腹中饥饿感有之,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反胃的感觉,她用帕子抵在鼻尖儿,使劲儿嗅了嗅提取出来的橘子皮的清香,反胃的感觉才压下去不少。
皇帝半搂着柳清菡的腰身坐在膳桌前,亲自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点点吹凉了亲自喂到柳清菡唇边:“朕亲自喂你,尝尝看,能不能吃的下。”
圣恩不容辜负,柳清菡张嘴吃下,又是一阵反胃,她不着痕迹的摁了摁胸口,第二勺又送进了口中,她勉强自己咽下,谁知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扭头又吐的一阵昏天黑地,连带着好不容易吃的山楂糕也吐了干净。
还好之卉眼疾手快的递了痰盂过来,不然可就要出丑了。
漱了口,柳清菡无力的靠在皇帝胸膛上,睫毛上沾着盈盈泪珠,有气无力的:“皇上,臣妾真的吃不下,他好折腾臣妾。”
孕吐这玩意儿,真没跟它讲道理的,就连她的特殊功能都不管用,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皇帝把手放在柳清菡的小腹上,有些怜惜,更多的是愉悦:“能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小家伙是个壮实的。”
只是不能吃东西,?壮实,时间久了,也会变得体弱的,就像……永琮一样。
没别的办法,皇帝只能吩咐内务府,一旦有什么新鲜的吃食或者水果,一律都先紧着永寿宫,不拘哪样东西能叫柳清菡多吃两口的,皇帝都会欣喜万分,然后叫内务府把那样东西全送来,要是没有,就一句话吩咐下去,叫各地?送进宫来。
这日,那贵人带了补品来永寿宫找柳清菡说话,成功的霸占了柳清菡平日躺的软榻,柳清菡只好叫人放了迎枕,她好坐在炕上,半靠着迎枕同那贵人说话。
那贵人吃了两个进贡的红桔,瞥着软榻旁叠放整齐的羊毛毯子,啧了一声:“柔妃姐姐,你宫里的东西样样都是珍品,好生让人羡慕,我出身蒙古,这样精致的羊毛毯,也只是见过,用却是没用过的。”
她看着这毯子的眼神带着欣赏,但没有贪婪。柳清菡咽下一瓣儿红桔,笑道:“都是皇上赏的,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好了。”
那贵人摆了摆手,敬谢不敏:“那还是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柔妃姐姐你日日用着,可见是极喜欢的,我又怎好夺了去,要是柔妃姐姐你舍得的话,不若一会儿等我回去,把这红桔给我带一些,这红桔内务府今年才三筐,除了养心殿和慈宁宫,也就只有纯贵妃那里分到了几盘,余下的可都让皇上送你宫里了,我要是想吃,还要跑这么远的路,有点忒不划算了。”
她嘟囔着,又是一个红桔塞进嘴里,而桌子上的橘子皮已经多的放不下了。
紫罗忙叫小宫女清扫了橘子皮,又让人上了一盘。
柳清菡笑了两声,开怀道:“难得有你喜欢的东西,本宫怎么能小气不给?左右本宫也吃不完,多给你分一些,也省得浪费了。”
不知从何时起,同那贵人说话,竟成了她最高兴的时候。
那贵人嘿嘿一笑,点头认可。
暖阁外间的帘子就在这时被打开,宫女福了福身子道:“娘娘,揆贵人求见。”
揆贵人是当初慧贤皇贵妃殁前,大封六宫时晋的贵人。
柳清菡还未说话,那贵人好奇的问道:“揆贵人是谁?”
她入宫以来,基本上只认了个主位嫔妃,低位小主压根儿都没兴趣知道,所以听着揆贵人三个字,很是陌生。
吉雅紧跟着解释道:“小主,揆贵人也是皇上的嫔妃,后宫的小主。”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那贵人白了吉雅一眼:“你还是闭嘴吧。”
那贵人主仆二人说话太过有趣,柳清菡忍俊不禁道:“想知道揆贵人是谁,见见不就知道了。”
她扭头朝通报的宫女吩咐:“去请揆贵人进来吧。”
几年前揆贵人来她这永寿宫还是很勤的,但有次揆贵人利用她给太后的寿礼出主意,她便疏远了揆贵人,这次来,不知又是为何。
帘子?次被打开,那贵人只见一个长相清秀,只略比她好一点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色旗装,披着一件粉色滚了白兔毛边儿的斗篷进来了。
揆贵人抬手解了斗篷,永寿宫的小宫女接过放在架子上,揆贵人上前两步行了礼:“柔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柳清菡懒懒的抬手,指着那贵人介绍,“这是那贵人。”
然后她转头笑着道:“这便是揆贵人了。”
揆贵人知道那贵人的身份,忙行了个平礼,那贵人却傲娇的只颔首,连起身都没有。
长的不好看的人,她没兴趣。
揆贵人见状,略有些尴尬,柳清菡只好负责活络气氛,叫人给揆贵人搬了个绣墩:“揆贵人今儿个怎么想着来永寿宫?”
莫不是又打着什么主意?
揆贵人微微一笑:“娘娘有孕,是喜事,臣妾本该早来恭贺,只是碍于……这才不得不延迟到了今日,还请娘娘勿怪。”
“自然不会,本宫又不是那等讲究排场的,来与不来皆是心意,能来固然好,便是不来,本宫也不会说些什么。”若不是因为宫里为人处事,都要留一分情面,有些人她连面子都不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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