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行了礼,皇帝便道:“高贵人向朕哭诉,说你假公济私,不明缘由的惩罚她,可有此事?”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之所以罚高贵人抄写宫规,是因为高贵人以下犯上,冒犯了柔嫔妹妹,假公济私,如此言语,臣妾实不敢受。”娴妃没想到高贵人会这么没脑子,就这么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
高贵人抽噎声一停,当即反驳:“娴妃娘娘,臣妾今日都不曾见过柔嫔娘娘,又何来以下犯上之说?”
皇帝面容平静的看着娴妃,娴妃冷冷道:“高贵人是没有见过柔嫔妹妹,可却见过柔嫔妹妹身边的紫罗,高贵人做了什么,心中若是没有印象的话,本宫不介意一一道来,说个分明。”
说高贵人蠢都是抬举她了。
皇帝垂眸浅笑,低低问道:“哦?爱妃,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说出来让朕听听,也好为你做主。”
这话,是对高贵人说的,娴妃便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
被娴妃这么一提醒,高贵人骤然就有些心虚,讷讷道:“臣妾承蒙皇上恩宠,教导臣妾习字,恰巧今日有空,便去了内务府取些宣纸,只是臣妾位份低微,份例中的宣纸并不够用,便……便向紫罗借了一些罢了。”
她再蠢,也知道她对紫罗说的那些话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必定会对她失望的。可高贵人不清楚的是,皇帝从未对她有过期许,又何谈失望?
只看高贵人这气虚的模样,皇帝心中自是有数,他听罢,漠然厌烦的挥了挥手:“罢了,高贵人,你跪安吧。”
他怕再留高贵人在眼前,难过的就是自己了。
高贵人心里一凉,嗫嚅着唇想要说什么,可抬头对上皇帝和娴妃冰冷的视线,只好退下。
殿里没了刺鼻的香味儿,皇帝舒了一口气,温声对娴妃道:“你做的很好,持身公正,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娴妃心里一喜,含笑道:“多谢皇上夸奖,臣妾心知您对臣妾的信任,所以日日警醒自己,要立身公正,如此才能替皇上分忧。”
能得皇上一句肯定,也是她的荣宠了。
皇帝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吧。近日皇后病重,后宫琐事,也辛苦你了。”
娴妃给皇帝剥了个橘子,见皇帝接过,脸上笑意越发浓厚:“臣妾不辛苦,只是说起宫中琐事,臣妾倒有一事要与您回禀。”
皇帝倚窗而靠,薄唇微启,咽下一瓣儿橘肉:“何事?”
对于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娴妃心中略有不舍,可却不得不说,她低头含笑:“说来也是臣妾经验不足,再过几日,便是您的万寿,虽说臣妾都是按照往年的章程操办,可臣妾到底不曾操办过此事,也怕会有什么纰漏,丢了皇室的颜面。恰巧臣妾刚刚问过太医皇后娘娘的病情,太医说,皇后娘娘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卧床修养,所以臣妾想,倒不如趁此机会,把宫务都交还给皇后娘娘,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她也不想交还宫务,可谁让有皇后在,这宫务她拿着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若非柔嫔提醒,她还不知道皇后的病情已经大有起色,皇后如此捂着不曾透露,难保不是要坑她一回。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点头,听到娴妃说皇后身子大好时,诧异道:“皇后身子有所好转?为何朕不知道?”
太医院来报的消息,都是皇后元气大伤,需要静养。
娴妃摇了摇头:“许是太医院还未来得及禀报。”
不论如何,娴妃是交出了宫务,可是也间接的在皇帝面前坑了皇后一把。
皇后看着眼前娴妃亲自送回来的宫务账册,勉强笑着收了,回头便是怒气丛生:“可恨,娴妃怎么变得如此精明了?她不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宫务上,又怎么会知道本宫的病快好了?”
说来,这事儿也是愉嫔献的计策,想给娴妃挖坑跳,可没曾想娴妃如此快就把宫务送了回来,以至于皇后和愉嫔的打算就这么泡了汤。
秋风乍起,柳清菡用过早膳便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懒散了这么久,突然要起这么早,还有些不适应。
之卉扶着柳清菡,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娘娘,您怎么知道皇后娘娘病好了呢?”
柳清菡抿唇,笑的颇有深意:“临近万寿节,皇后的病便是不好,她也要逼着自己好了。”
皇后的病,除了被太后训斥,郁结于心之外,还有那牡丹花中的夜来香香味儿的缘故,她怎么说也在长春宫服侍过,对于皇后的喜好还是略知一二的。每年牡丹花开的时候,皇后总是喜欢在寝殿的床头放一盆牡丹,以彰显自己的地位。
也因此,她在长春宫修剪花木时,才有机会把夜来香的香粉注入到牡丹花中。如今已是深秋,牡丹花都已经衰败,夜来香便也失了作用,皇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慢慢恢复。可身体机能的损耗,却是补不回来了。
之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娴妃娘娘早已经准备好了万寿节的章程,就连位置,菜品什么的也都拟了章程,若这个时候交还给皇后娘娘,那这功劳,岂不是也要拱手送人?这对娴妃娘娘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柳清菡不以为然道:“娴妃才没这个心情给皇后做嫁衣,既然娴妃甘心,那她必然是得了什么好处的,又或者,她早已同皇上禀报过了,只要皇上知道了,心里记着娴妃的功劳,旁人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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