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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枝随之轻声应道:“那便听先生的。”
    云来客栈离此处不远,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往客栈前停落。
    此刻已是华灯初上。
    折枝戴上幕离步下车辇,听萧霁已与掌柜的商量好了居处。
    统共是四间上房。
    折枝一间,半夏与紫珠两人因着夜里要轮流过来照应她,便也只要了一间,萧霁与罗庄各住一间。
    付完银子后,小二们便帮着众人将行装搬到了各自房中。
    到萧霁的时候,他却只是轻笑着推却:“我自己来便好。”
    折枝看着萧霁的行装似乎不少,再看看自己与半夏紫珠三人加起来统共也才一口箱子,有些讶异地问道:“先生这是都带了什么?”
    话说出口,她便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忙又轻声道:“折枝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走得匆忙,没将东西带全。想着要不要再去置办一些。”
    “其实我并无多少行装,不过是割舍不下自己曾经用过的旧琴,又带上一些琴谱书籍,这才显得多了些。”萧霁温声答道。
    折枝自己也是爱琴之人,立时便明白过来——
    古琴脆弱,万一磕到了何处,便是再也无法弥补的伤痕。
    确是不放心旁人来搬动。
    只是这般想着,终究有些遗憾。
    “先生赠予的那架焦尾琴,折枝未能带上。”折枝低眉轻声。
    毕竟古琴不似衣物,能够折叠后分批次带出去,若是她,抑或是半夏与紫珠抱琴出府,终究是太过显眼了些。
    萧霁低眉,似有刹那间的恍惚:“那架古琴还是我离别时赠你。不想多年后,你还留着。”
    “折枝一直留着。直至日前——”
    直至日前,谢钰介意此事,又赠予她绿绮琴后,才换下。
    怎么又想起谢钰来了?
    折枝的羽睫轻轻垂落,却很快轻笑着将话茬转开:“那折枝便先回房整理行装去了。”
    萧霁并未追问,只是温声答应。
    一行人方用罢饭食,夜幕便也彻底降下。
    折枝在上房中洗沐后,便换上了宽大的寝衣躺在榻上,阖眼良久未能睡去。
    她辗转想着——自己上一回在客栈过夜是什么时候了?
    似乎还是十岁那年离开荆县的时候。
    那时她也是与半夏紫珠住在一间房里,抱着先生送她的焦尾琴哭了整夜。
    不过彼时她还是桑府里的大姑娘,辞别先生离开荆县,是为了随桑府众人往盛京城中定居。
    而如今她已不是桑府中人,今日住在客栈,却是为了离开盛京城,回荆县里居住。
    还恰巧与先生同行。
    这般想来,倒颇有些命运弄人的意味。
    折枝轻轻叹了口气,渐渐没了睡意,索性便也趿鞋起身。
    睡在脚踏上的半夏随之醒转,揉着眼睛问道:“夜深了,姑娘去哪?”
    “就在房中走走,你先睡下便好。明日里还要赶路。”折枝轻声答道。
    秋夜里的风已有些微凉,她便松松披了件如意云纹的对襟外裳,独自走到敞开的长窗前。
    一轮圆月悬在中天,往窗楣上笼银辉如水。
    是与盛京城里一般好的月色,令她想起芦花深处,那潋滟而去的满江清辉。
    折枝立在窗楣前,静静想着——
    战马神骏,此刻应当早已出了银江城了吧?
    她托腮想了一阵,终是轻轻摇头。
    错了。
    他们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又岂会是同一个方向。
    -完-
    第90章
    ◎“盛京城里可有来信?”◎
    折枝在马车上颠簸了月余, 直至觉得夜里阖眼都是清脆的马蹄声时,马车才终于在一日清晨驶进了荆县的地界。
    折枝隔着帘子听见街上熟悉的俚语声入耳,立时便散了睡意, 挑起车帘往外望去。
    一别数年,荆县里似乎并无多大变故。仍旧是熟悉的街巷,甚至记忆里的一些老铺子,亦还在街边开着。
    罗庄见她醒了, 便一壁驾车一壁问道:“姑娘,到荆县了, 如今要往哪去?”
    折枝挑着帘子给他指个方向:“罗大哥往城南走,待看见一家酒肆便停下。那家酒肆里的酒价钱公道,又不往里头掺水,城里的牙郎无事时便爱聚在那里吃酒。”
    “好嘞。”罗庄应了一声,马鞭清脆一甩, 骏马便往折枝所指的方向扬蹄而去。
    荆县是座小城,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马车便行至折枝所说的那间酒肆跟前停下。
    罗庄照例去给马匹喂水与草料, 萧霁便出面寻了一位牙郎出来。
    “不是我跟各位夸口,荆县里想转手的宅子, 就没有我袁武不知道的!”那牙郎拍着胸脯道:“各位想要什么样的宅子,尽管发话便是。”
    折枝在途中早已想好了此事, 听牙郎问来, 便也徐徐道:“宅子不必太大,一进一出的院落便好, 院子尽可能宽敞些, 最好能种下一些花木。宅子也不拘在城中何处, 只要有捕快巡街的地方便好。”
    “姑娘的要求不多, 好找的很。”牙郎笑道:“城南离此处不远便有一处宅子出手,诸位随我过去看看?”
    折枝自然应下。
    不过这寻宅子可是件细致活计。
    一连看了好几处,不是卖家的要价太高,便是宅子太过老旧,甚至还有一户便宜出手的,却是一家凶宅,折枝三个姑娘家,自不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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