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回过头,连忙否定:“你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我怎么会不帮你?”
“只是涵哥儿……”
江绣少有的无礼,打断母亲道:“我嫁给孙家,你们不阻止我不愿。这就是我做江家女儿责任。”
“如今女儿舔着脸,挟您这份愧疚换涵哥的命。”江绣擦干净的脸,又流下滚滚泪水。
“我苦命的女儿。”于氏搂住大女儿,二人抱着哭了老一会儿。
江芙与江映的心都异常沉重。
不过好在二夫人道:“你先不要声张,我和你爹去求下大房。好歹我们也是为他们出了力。”
江绣重重点头。
于氏抽出帕子先给女儿擦泪,理理她的鬓发道:“这几日你就先听你大伯的安排。你有何事就让人传信到我这里。”
“女儿不孝,让母亲忧虑了。”江绣凝视母亲,眼睛红肿疲惫,她心里自责难过。
于氏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肩,道:“你今夜就先宿在家里,沐浴换衣清爽舒适些。”
江芙心事重重回到三房,黄昏下,小弟被丫鬟牵手摘花。
江芙没见到父亲,估计他在怜杏那里。
他看到江芙,白皙可爱的脸蛋,瞬间露出笑。他哒哒跑过来,拽江芙的衣角:“姐姐,姐姐……”
江芙把跟屁虫安抚好,又去找母亲,想探探她对堂姐一事的口风。
卫氏正在书房里收拾书,旁边三个识字的丫鬟帮忙。见到女儿回来了,她问功课。听江芙回答的不错,神色欣然。
江芙翘起脚尖,在她耳边道:“女儿想问您件私事。”
卫氏正好也有件事要跟她说,就把三个丫鬟挥退。
卫氏看外面天色黯淡了,她亲自挑芯,让烛火更旺。
烛光下,女儿晶莹剔透的肌肤,泛起淡淡暖光,项颈的璎珞愈发光华。
江芙神色犹豫了下,把大姐江绣的难题说了出来。
卫氏听完,严肃道:“你见到她了,是她求你帮忙?”
江芙摇摇头,道:“我和江映玩,无意听到。”
“这样最好。她的事你管什么。说到底也不是你正经姐姐。”卫芷把四书五启蒙的书籍摆放好。
她抬头,只见女儿神色一下郁郁了。
“我不喜欢这样。”江芙把桌上的《女诫》移走,是班氏版本的,看得人难受。
卫氏被女儿的小情绪逗笑:“嗯?你喜欢怎么样?”
江芙走到她面前,抬首对视她的眸子,“我喜欢母亲看文写诗,我喜欢母亲体谅二伯母的窘迫,我喜欢母亲惩强扶弱,秉持正心的模样。”
书房里一静。
卫芷怔怔,她前方跳跃的火焰映入她眼眸,太过灼烈,仿佛要点燃她胸腔的火苗。
“你说这些也不过是希望我去帮她。”卫芷又道,“我说让你别管,没说我不管。你也别来刺我。”
江芙揽住她的腰,馨香温暖的气息袭来,“娘亲,我不是刺你。”
小姑娘仰头:“在我心里,您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这个世界,再没第二人对她这么好了,也再无第二人能与她如此血缘、亲情贴合。
无第二人能比拟的卫芷。
卫氏眼神柔化,嘴上嗤声道:“你与弟弟去安郡王家的族学,要好好读书。”
江芙疑惑脸:“安郡王家的族学?”
赵……王妃,吴蓁……
不好的预感席卷她心头。
-完-
第25章 你是何苦
◎咱们把孩子送到好心人家养,你再嫁个郎君。如此两全其美。
◎
只说卫氏得了女儿的请求,向大房求说江映儿子的事。
那天秋风袭卷,早晨下了蒙蒙细雨,午后更是越下越大。
教习府里小姐的谢先生因病辞课。江芙关上门,让素雪点上盏灯。门外噼里啪啦雨打叶,她在室内倚床看《抱朴子》。
卫氏给大嫂说了会儿话,探探口风后,便想着孩子回了家。
门忽然开了,江芙看书认真,以为是秋风催开的。她低头吩咐丫鬟:“把门闩横紧。”
一旁的素雪提醒道:“小姐,夫人来了。”
江芙这才抬头望去。是卫芷携着风雨进来了,并非是门被风催开。她穿了身秋香色的立领袄子,牙色的罗裙。
立在卫芷身边的舒妈妈手拿青色斗篷,是主母的拿外披。舒妈妈朝江芙使眼色。
卫芷看女儿手里握书,郁郁的神色稍缓。她对素雪道:“芙姐儿看书,你们该让她去书房。那里光线亮,书又多。”
房里四个丫鬟,大气不敢出,唯唯诺诺点头。
江芙咳嗽声:“母亲,我晓得了,会注意的。”
“把你看得书拿过来。”
闻言,江芙暗道:糟了。她磨磨蹭蹭将书递给母亲。
卫芷看到封面的书名,眉头皱起,“江芙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分不清主次。”
她把这本道教典籍翻了翻了,发现书页折痕不少,里面还有批注感言,可以看出书的主人,用心钻研。
批注的字迹小巧纤细,正是江芙的笔迹。
卫芷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发怒道:“儒学十三经,你都没有看完。反倒先看些闲书了!真是张狂的很!”
儒学被奉为众学之首,揉进国策,已历千年之久。“正统书目”的名头也一直是儒家典籍独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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