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应国公世子在此地附近被人打伤,闹事之人仍在外逃窜,此案犯凶残狡猾,下官恐其逃窜至侯府,伤及无辜,故听到动静特赶来此处,没想却是误会一场,请侯爷见谅。”
下午的案子,沈良辅自已听说,应国公府先前和侯府有过节,世子被人打残,又是在距离侯府不远的地方,他永安侯府自是嫌疑最大,刑部在此处查案并无不妥。
可闹出如此动静,还撞上侯府二小姐与人偷情,沈良辅自是不悦,甚至有几分动怒。
沈良辅瞥了眼面色羞红、发髻凌乱的沈疏瑶,和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五大三粗的陌生男子,心疾险些又要犯了,沈疏瑶这个死丫头,侯府才刚消停几日,她便又来惹事!沈良辅虽气,但事关侯府声誉,此事不宜闹大。
“刑部之人尽责,此处已查,要查案便去别处,此处没有你们要找的嫌犯。”沈良辅到底是朝中三品大员,对付区区一个刑部小官简直易如反掌。
“侯爷所言极是,今日小的们什么都没看见,侯府附近并无可疑之人,”为首之人态度谦卑恳切,恭敬对着沈良辅一拜,而后转身对手下说道:“撤!”
刑部之人来得快,撤得也快,又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刑部一行人举着火把很快消失在侯府侧门,沈良辅恶狠狠地瞥了眼两个“当事人”,只怒道:“侯府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便拂袖而去。
此事毕竟是家事,沈疏瑶府上下人压着移步内院,杨焕因是外男而被驱赶出府,小巷重回漆黑寂静。
*
方才沈疏嫣的注意力全在那边的闹剧之上,眼下闹剧暂时结束,耳畔重回清净,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谢云祁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过近了。
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满天灿星闪烁。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长街尽头,四下重回安静,火把的亮光消散,只余侯府侧门廊下两盏昏黄的灯笼随风摆动,微弱的光亮若隐若现,两人之间依然保持着方才那般近在咫尺的距离,空气中透着几分暧昧不明的气息。
“殿下……”沈疏嫣轻轻唤了一声。
谢云祁闻言低头,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沈疏嫣面颊不禁烧红了几分,还好有夜色遮掩看不清楚,她赶紧低头,将视线落在自己仍被握住的右手手腕处,接着软软弱弱地说了声“疼”。
谢云祁闻言却未立即松开手,只稍减了些力度,而后竟还无师自通地用拇指指腹按压在她的手腕处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才退后一步,缓缓将手松开。
他方才虽已刻意削减了手上力道,但沈疏嫣毕竟是女子,此等力道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些。
“殿下怎会出现在此处?”沈疏嫣一边低头转动着右手手腕,一边脱口问道。
“恰巧路过而已。”谢云祁不擅扯谎,往常并无人敢问他这般问题,即便问了,他也可不作回答。但眼下被沈疏嫣猝不及防地这么一问,他便随意胡诌了一句。
沈疏嫣静静听着,而后只“哦”了一声,竟也信了。
月光皎洁,倾泻在地上,四下阒寂,气氛一度又陷入了尴尬。
夜风寒凉,沈疏嫣搓了搓冰凉的双手,谢云祁又退一步,而后缓缓转身,看样子像是要走?
沈疏嫣莫名其妙,陵王此人每次见面总是这般寡言少语,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今日两人明明午时才见过面,方才他又出手相助,两人到底没有原先那般生疏了,可陵王还是如往常那般寡言少语,甚至连要走都不说一言。
今日承了他两次恩惠,沈疏嫣虽觉得陵王太过寡淡无趣了些,但仍是带着感情之情细声道:“殿下留步。”
谢云祁闻言回头。
“多谢殿下今日出手相助。”
谢云祁“嗯”了一声,又抬脚要走。
“慢着,”沈疏嫣又道,“殿下能否再帮我一个忙?”
谢云祁顿下脚步。
沈疏嫣看了眼侯府高耸的外墙,眼下不论侧门还是正门,定是守卫森严,她若此时回府,必会被人发现:“我想偷偷进去,不知殿下有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沈疏嫣便觉腰间被人轻轻一揽,而后双脚离地,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体悬空,重心忽然不稳,沈疏嫣出于本能地伸手环住了谢云祁的脖颈,而后又因恐高畏怯而将头埋在他肩头,以遮挡忽然天旋地转变幻的周围场景。
只一瞬的功夫,沈疏嫣又觉四周风速变低,脚尖缓缓着地,身子被徐徐放低,谢云祁的动作轻柔连贯,沈疏嫣抬头睁眼,已是稳稳站在地面,周围一草一木皆是云轩阁外的熟悉景象。
沈疏嫣愣着,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松开,她却仍保持着脚尖踮起、双臂缠绕着谢云祁脖颈的姿势。
谢云祁也不出声,只仍由她这般抱着。
“小姐,快,快去前厅,侯爷正在审问二小姐呢!”兰竹一路小跑而来,刚进院中却看到这么一番景象,兰竹惊呆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一步。
妈呀,幸好侯爷没看见,不然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侯府两位小姐都在府中私会外男,侯爷怕是要疯。
听到兰竹的声音,沈疏嫣才恍然回过神来,赶忙松开双臂,一连后退了几步。
兰竹才看清与自家小姐搂搂抱抱之人是那位陵王殿下,两人已有婚约在身,此举也算合情合理,但兰竹并没有因此而镇定下来,反而在看见陵王一张冷肃异常的脸和凌厉目光之时,吓得扭头就走,赶紧转身小跑退出了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