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也笑了,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叫这么亲热做什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勋脸色涨得通红,急急道:“大公子!当日就是楚照流和他身边的贼人暗施毒手,害得我……我们楚家颜面尽失,他有什么资格算什么楚家人!没必要对他客气!”
这位“大公子”,就是楚荆迟的大儿子,楚未良。
——看得出来,楚家这位新家主,无论是哪方面的审美,都很有点问题。
跟在几个楚家子弟身边的,是一男一女,都穿着白袍墨带,看墨带上的双鱼纹饰,应该是太元宗的人。
两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看着这一幕闹剧,目光好奇地在楚照流身上流连。
什么曾经的惊世奇才如今的绝世废物,流传多年,早给人嚼烂了。
倒是那张脸,当真生得如传闻里一般,堪称仙人之姿。
众人各怀心思,楚照流摇扇笑而不语,谢酩无声碾了碾指尖,连啾啾也从谢酩袖中钻出个毛茸茸的鸟头,微微炸毛,喷出口细细的火苗。
气氛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出乎意料的是,楚未良并没有顺着楚勋发难。
他淡淡瞟了眼楚勋:“技不如人丢脸的是你,与楚家何干?楚照流不仅姓楚,他父亲还是上一任楚家家主,是嫡系之子,他若是没有资格当楚家人,你有?”
楚勋被他猝不及防一套连环拳打得愣住,一时脸色青红交加,却不敢顶嘴,忍气吞声地剜了眼楚照流,黑着脸将话头憋了回去。
楚照流却不怎么意外。
还有两个太元宗的人瞅着呢,楚荆迟面子为天的做派,在他儿子这儿得到了良好的传承,能打起来才怪呢。
钻出来看热闹的小肥鸟无趣地“啾”了声,又缩回谢酩袖子里沉睡。
正在此时,去请人的护卫也回来了。
里面正在开宴,区区守门护卫,怎么可能见到楚家家主,护卫带来的只是个楚家的长老。
楚勋本来憋屈得要死,见到来人,眼神一亮:“太爷爷!”
楚未良也彬彬有礼地叫了声:“五长老。”
爱孙遭受“暗算欺辱”一事,五长老自然一早就听过哭诉,当年他就横竖看不惯楚照流,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居高临下地望来:“按照楚家的规矩,要进这个门,必须有请帖。我记得我发出的请帖并没有去向扶月山的,扶月宗的长老不请自来做什么?”
五长老这个角度相当不错!
刚刚怎么就忘记了楚照流另一重身份,还有从请帖上做话题?
姜还是老的辣!
楚勋心里方才生出丝快意,就看到站在楚照流身旁,一直沉默不言的人不咸不淡开了口:“必须有请帖?”
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黯淡无光,众人的注意力只落在楚照流身上,一旦开口,顿时如开启的蚌壳,露出了光华内敛的宝珠,有股难言的吸引人,让人挪不开眼。
五长老眯了眯眼,望过来:“你又是谁?”
谢酩没将视线分一点给他,微微低首,只望着楚照流:“我有。”
楚照流吃了一惊:“你有?”
谢酩平静地嗯了声。
他虽然不在流明宗内,也很少会管宗门事务,但内部的大小事务都会定时汇报过来,楚家发请帖一事,在边角处有顺口一提,只是他记性好,扫一眼就记住了。
至于那个请帖,大概率是扔了。
楚照流扇子都不摇了,心里极度震撼。
我的个乖乖,楚荆迟,你还真发去请帖了?
五长老也脱口而出:“怎可能!收到请帖的各方名士都悉数到场了,除了……”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除了……离海的那位。
那位百年不出离海,他也没抱希望,只是顺手一发。
前几日听说那位出现在了夙阳,难不成……
谢酩褪去随意捏的伪装,冷淡地抬了抬眼:“我有资格进去吗?”
那声“资格”嗓音咬得微重,明明语气淡漠,却凭空能嚼出几分凉薄的讽刺来。
看见谢酩的真容的瞬间,五长老瞬间失了声。
谢酩不过一百余岁,许多人在这个年纪甚至才刚起步,他辈分轻、年纪小,说起来还是和楚勋、楚贺阳等人是一辈的。
但无论实力还是身份地位,都只有让后者望尘莫及的份儿。
大部分人,甚至没有资格见他。
楚勋几人没见过谢酩,五长老却是见过的。
五长老的脸色彻底变了:“谢宗主!”
谢酩怎么会和楚照流在一块儿!
这俩人不是出了名的关系不好吗?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几个小辈笑容也全部滞住,神色凝重起来,看向楚照流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只有楚贺阳愣了一下之后,反倒松了口气——果然,楚照流身边的人就是谢酩。
见五长老一转态度,谨慎地将谢酩和楚照流迎进楚家大门,甚至客客气气地冲楚照流赔了罪,楚勋的神色阴沉下来,更不痛快了,低骂了声:“谢酩也就是看在扶月宗的面子上跟过来的吧,不就是个废物,有什么好得意的。”
其他人跟着进了门,只有楚贺阳身份最低,跟在最后面,听到他的嘀咕,忍不住好心提醒:“楚勋,今时不同往日,楚照流其实早就恢复实力了,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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