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拧开了门,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如同一条蛇一般溜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房门正对面放着一个宽大的立柜,样式看上去颇为古朴。塞维尔先生走到柜子前,拉开了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和一盒弹丸,他盯着那手枪想了想,又把它放回了抽屉里,重新抽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吹熄了蜡烛,拿着匕首,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走廊里点着几盏小油灯,借着这昏暗的光线,他穿过走廊,走到那两位英国客人的房门前,再次拿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钥匙,插进了锁眼。
门锁的旋钮轻轻响了一声,房门在铰链上微微转动了一个角度。
塞维尔先生如同蛇一样溜进了房间,窗外明亮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将他那张丑陋的脸反射在房门对面的镜子里。月光透过那落地窗投下的惨白的光线,如同幽灵的目光,静悄悄地注视着这房间里的动静。
塞维尔先生看了看左右两边分别通向两间卧室的两扇房门,他犹豫了片刻,朝着右边的那扇房门走去。
卧室的门没有锁,塞维尔先生轻轻转了转门把手,房门立刻就弹开了。
在卧室的壁炉架上,一盏小油灯散发出些许暗淡的光晕,最后几滴灯油即将被烧尽,那已经开始发黑的灯芯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那幽暗而又惨淡的光线,如同灰白色的幔帐一般笼罩着房间,让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了这种幽暗的颜色。
他悄悄的走到床前,床上的毯子隆起了一团,里面的人睡得正香。
塞维尔先生的脸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着,他用左手撩开了床幔,再把那只手撑在床头上,右手紧紧握着匕首。
他举起匕首,朝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刺去,一直刺到刀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来,他惊愕地拔出匕首,借着那黯淡的光线,他看到那匕首上没有丝毫血迹。
塞维尔先生轻声惊叫了一声,他朝前迈了半步,鼓足勇气掀开了毯子。
毯子下面是几个被摞在一起的沙发靠垫,有一个上面被刺了一道口子,羽毛正从那口子里飘散出来。
塞维尔先生惊恐地向后退去,他的左手抓住了那如同裹尸布一样的床幔,让自己保持平衡。
油灯恰好在此刻熄灭了,整个屋子笼罩在慑人的黑暗当中。
壁炉架上的钟表敲响了十一点的钟声,那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晃荡着,仿佛是在发出嘲笑声。
塞维尔先生感到自己头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然而自己脖子上却传来一种冰凉的触感。
“把手里的刀扔在地上。”耳边传来一个令他冷汗直冒的声音,他的右手一软,那把匕首落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塞维尔先生终于意识到,搭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把剑。他向前伸出一只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一般,然而脑后却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是天旋地转般的眩晕,让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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蝗虫在欧美文化里常用来指破坏成性,必欲将对手全部置于死地才可罢休的人。
第127章 血雨
庞森比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塞维尔先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那对如同老鼠一样发黄的小眼睛缓缓睁开,用一种茫然的眼神扫视着四周。
过了约半分钟时间,塞维尔先生终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具木乃伊一般,被随意地放在一把扶手椅上。
在对面冷冷地俯视着他的庞森比满意地注视着那张蜡黄的干枯脸庞染上了僵尸般的灰白色,塞维尔先生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那被堵住的嘴巴和僵硬的舌头让他只能发出几声沉闷的不似人声的嘶鸣,如同一头垂死的野兽的绝望喘息。他脸上的线条勾勒出一副恐怖的面具,那神情让人觉得仿佛他对面站着的是手握火把和匕首的复仇女神厄墨尼德斯。
“您没必要做出这副表情。”庞森比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我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吧?”他转向房间另一头的塞西尔,对方正在点亮放在壁炉架上的油灯。
“也许是因为您的那胡子。”塞西尔耸了耸肩,“那玩意让您看上去像个食人魔奥库斯,您知道,就是伊特鲁里亚神话里吃人肉的怪物。”
“如果这样的话他大可放心,这老家伙看上去又干又柴,简直就像个在办公室里坐了半个世纪的老官僚,他的肉恐怕是硬的和瓷器一样,玻璃工匠甚至可以用来切玻璃,我可不想丢掉我的几颗牙。”庞森比用一种嘲讽而又混杂了几分阴森的语气说道。
塞维尔先生看上去发抖的更厉害了,甚至连他的眼皮都开始神经质地抖动起来,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时刻不停地翻着白眼。
塞西尔走回到扶手椅上的俘虏面前,“好了,亲爱的塞维尔先生,我现在把塞在您嘴里的这块布拿出来,这是一块上好的手绢,由此您想必可以看出,我们对您没有什么恶意。”他轻轻笑了一声,“或者说,我们对您的恶意远远比不上您对我们的,所以您大可放心。”
庞森比从腰间掏出一把上了膛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旅馆老板的脸。
“您看到我朋友手里的枪了吧,”塞西尔伸手指了指那手枪,“我希望您能够保持绅士的风度,不要大喊大叫,毕竟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都睡了,我们也不想打扰他们,您说对吧?如果您执意做一些不体面的举动,例如大喊大叫,那么我的朋友只好用那把手枪帮您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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