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走到门边,朝着仍留在屋里的两个士兵努了努嘴,“把这女人也带走。”他说着走出门去。
这栋三层住宅的楼下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士兵们的中间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黑色马车,马车的窗户上上了栅栏。整条街的住户都被惊醒,他们从自己的窗户里惴惴不安地望着下面的情况。
两名士兵拉着托马斯爵士从楼门里走出,将他推上了马车,随后两名士兵和那个侍卫也跟在他身后上车。车门被从外面关上,马车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向着泰晤士河的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马车就抵达了威斯敏斯特码头,河堤上站着一排卫兵,他们长矛的尖端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上锁的车门被打开了,两名士兵带着托马斯爵士下了车,在他们面前的是两列士兵,从马车前一直排到码头边,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一行人走到码头边,登上了一条十二个人划的长艇,士兵们把托马斯爵士夹在中间。那侍卫最后一个上船,挥了挥手,十二个桨手就抡起膀子,划着船向下游驶去。
河上的冷风似乎让托马斯爵士的神志和勇气又回来了,当伦敦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之时,他猛地站起身,试图跳进冰冷的河水里,然而士兵们有力的双手如同铁钳一样按住了他,那侍卫拿起剑柄,给了他一下子。
托马斯爵士跌坐在船板上,如同野兽一般狂吼着。
“我们就快到了,体面点吧,阁下!”那侍卫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到船头自己的位子坐下。
伦敦塔的水门打开了,著名的叛国者之门如同但丁描绘的地狱大门,里面点着的星星点点的火把则恰似幽冥之火。
小船沿着水道驶进城堡,在地下码头靠边。
与护国公相比,来迎接托马斯爵士的队伍则简单的多,仅仅是一队拿着长矛的士兵,他们看上去一个个面无表情,看上去正是他们所代表的权力机器的化身。
士兵们拖着如同一个醉汉般摇摇晃晃的托马斯爵士上了岸,他们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来到地面上,进入了城堡宽阔的庭院。
他们沿着对角线穿过庭院,进入对面的塔楼。他们并没有沿着楼梯向上,而是一路向下。地下走廊里阴森森的,潮湿的空气让光秃秃的石墙上凝结了一滴滴水珠,看上去如同数百年来囚禁在这里的囚犯流下的眼泪。
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有着拱顶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十几盏油灯,油灯里浑浊的油燃烧发出的怪味弥漫在这间地牢里。
屋子的中央是一台怪异的机器,看上去如同一个平台,而平台两头各装着一个转轮,上面缠着绳子。
士兵们把托马斯爵士架到那平台上,用绳子分别把他的两只手和两只脚绑在那转轮上。
士兵们走出房间,关上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托马斯爵士被独自一人留在了这地牢里。
托马斯爵士仰面躺在木架上,浑身颤抖着,他试图集中自己的精神考虑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然而他的神志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无法进行任何有意义的思考。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然而对于托马斯爵士就好像过去了二十个世纪一样。
大门打开了,加德纳主教走进房间,他脸上带着阴阳怪气的微笑,在暗淡的灯光下如同带上了一副滑稽的小丑面具。
一看到这张熟悉的可憎面孔,托马斯爵士就如同野兽一样挣扎起来,他嘴里吐出恶毒的诅咒和辱骂,手和脚因为挣扎而被绳子磨出了血。
“啊,请您冷静点,阁下。”加德纳主教走到犯人面前,他的语气十分轻快,“您大可不必指责我,对于如今的局面,我本人也很遗憾。”
“你这条虚伪的毒蛇!”托马斯爵士吐了一口唾沫,“这都是你的手笔,你在国王面前陷害了我,全都是你的阴谋!”
“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今晚也实在是被吓了一跳呢。”加德纳主教摆了摆手,“您今晚被请到这里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托马斯爵士冷笑着,显然对加德纳主教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
“是您的妻子,凯瑟琳·帕尔。”加德纳主教停顿了一下,“或者我应当说,亡妻?”
“凯瑟琳?她怎么了?”托马斯爵士一下子愣住了。
“她在今晚生产时去世了,”加德纳主教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托马斯爵士的反应,“和她的孩子一起。”
“什么?”托马斯爵士的眼睛瞪的老大,似乎不敢相信。
托马斯爵士脸上茫然的表情令加德纳主教略有些诧异,这家伙的演技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了?“您为什么会感到吃惊呢?难道您不是这出戏的幕后操纵者吗?就如同那拉着操纵木偶的绳子的表演者一般,是您亲手导演了您妻子的死亡,那毒死她和她腹中胎儿的毒药,正是您的手笔。”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托马斯爵士的脸涨得通红,“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无稽之谈。”
“因为您厌倦了您的妻子,因为您找到了一个更有价值的猎物。”加德纳主教满意地发现托马斯爵士的目光开始变的有些游移,“相比较前任王后,年轻的公主想必是一个更好的结婚对象。”
“但不仅仅是如此……驱使您犯下这桩罪行的不仅仅是欲望,更多的是恐惧,而这就要牵涉到您犯下的另一桩罪行了,与之相比毒死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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