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传来沉重的叹息声。司南不由得侧过头去,唐蒲离的眸子合得很紧,仿佛在隐藏些什么。
“大人?”
“既然这样,我们打赌吧,赌这一场是我赢还是你赢,”唐蒲离睁开了眼,眸中还是往常的柔和,带着些许狡黠地笑着,“输了的话就要乖乖听对方的话。”
“能、能不能先让我坐起来……”司南有些局促地被他搂着。
“你就这么嫌弃我吗?”唐蒲离不满地蹙了蹙眉,顺手掐了一把他腰间手感很好的肌肉。
“不是!”司南涨红了脸,小声道,“这样的话,我头发会把你的衣服弄湿的……”
唐蒲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
-
后来司南还是接受了唐蒲离的赌约。
即使知道胜算很小,但哪怕只有一点点几率也好,他就可以要求唐蒲离离开太子,这样他们俩也就可以不是对立关系了。想到这个,司南便感觉一阵兴奋,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因此感到兴奋,司南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唐蒲离看了都觉得很奇怪,笑着问他,“你是胜券在握了吗?”
“不是。”司南直截了当说,“我只是有一件特别想请大人做的事,如果成功了,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唐蒲离笑出了声,“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你一定会拒绝的事情。”司南摇了摇头。
这时候夜幕已经很深了,月光在他漆黑的眸中铺下一层莹润的光辉,那里面是纯粹干净的期望,不带任何杂质,却迷得人心发狂,唐蒲离有一刻几乎想要吻上去。
所以,他不得不岔开了话题,“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
司南把腰间的剑别好,点点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你就这么把行动时间暴露给我吗?”唐蒲离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
“大人也没有瞒着我吧,”司南眨了眨眼,“今天府里的大半数护卫都出动了。”
“呵呵……”唐蒲离轻笑了两声,“你也是去南郊?”
“自然,”司南弹了弹腰间的剑柄,势在必得道,“今天一定要搜出仓库所在地,说不定从中就能找到他与太子往来的信函。”
唐蒲离温柔地笑了笑,“那我先祝你马到成功?”
-
司南踏着浓浓夜色离开了尚书府,直往城郊的方向飞奔而去,却在京城外围绕了一圈,又从偏门绕了回来。
他骗了唐蒲离。
他和邱水并没有找到仓库,却故意将找到仓库的假消息透露出去,所以唐蒲离和太子得知消息,今晚行动也在预料之内。
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诈一诈陈俞,毕竟真正重要的往来信函、买卖凭单一定不会存放在仓库里,它们很有可能被左仆射存放在宅邸之中。若是陈俞着急,他肯定会亲自上阵,抢在邱水之前销毁仓库,这样一来,司南便可趁着陈俞府上慌乱的时候闯入,盗取那些证据。
这个计划是邱水提出来的,事实上,陈俞府上确如他所料一般杂乱,司南并不费多少力气便闯了进去。
司南的鼻子很灵,在风中便嗅到了那熟悉的毒粉味道,循着味道很快发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
司南熟门熟路地撬开了锁,刚一打开屋门,那股催情毒粉的奇异味道便扑面而来,应该是陈俞为了方便使用,在这个屋子里悄悄储存了一部分,里面的货物因为最近的严查才被清空,因此味道还散不去。
司南捂着鼻子走了进去,触目所及的柜子都空了。他沿着墙壁不死心地摸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个暗格。
“咳咳……”虽然只是些余味,并不如五公主那次的冲鼻浓烈,但呆得久了,药效仍然渐渐显现。司南又不敢发出声响,咬着牙硬生生把到了喉头的咳嗽吞下,拿出暗格里的匣子,掰开了上面的锁。
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凭单,司南草草扫过去,发现确实有陈俞购买云鼎青茶的书信,以及一些宫中索要毒粉的提货单,跟在吴|仪那里看到的别无二样,只是日期很近,是上个月的单据。
司南抖着手将匣子收入怀中,推开窗跳了出来,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中,稍稍冲淡了催情毒粉那股子旖旎的香气,但在清冷的秋夜里,身体里因为药性而燃起的热度却更加明显,甚至连头脑都开始昏昏沉沉。
司南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翻出左仆射府,想要往南郊赶去,发软的腿脚却连一个跳跃的动作都无法法力,他直接从院墙上滚了下来。
必须得……快点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司南这么告诫着自己,却冷不丁听见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从身后传来。
……那是,拐杖敲击着石板地面的声音。
“辛苦你了。”
司南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了唐蒲离微微弯起的眼眸,与往日无异的温柔,却让他感到了透彻心扉的凉意。
“可惜你好像还是没能赢过我,”唐蒲离朝他伸出手,“记得我们的赌约吗?愿赌服输,把东西给我吧。”
司南背后抵着墙,小五在他身旁堵着唯一的去路,他无路可退。
比这更糟糕的是愈加明显的药性。司南攥紧拳头,用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的力度让自己清醒起来,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地混沌起来,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奇怪,叫嚣着他平时不会想到的那些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