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麻烦?”李修戎的手在锅上迟疑。
“想要治病,还嫌麻烦?”
决明挤开锅边的李修戎,添水加柴生火,打着哈欠看着火光。
“药好后,你喂他喝吧。”决明薅了把干草作枕,躺在墙角,望着窗外。
月光透过林中树叶,如同碎银一般撒在地上。
决明的脸在明灭的火光中镀着一层金光,朦胧又明艳,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是那双曜石般黑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惹人注目。
他身上穿着的一身粗布制成的灰色衣服,明显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所穿,但他周身却有种不属于这里的气息。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父母,竟然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就是脾气有些恶劣。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金山这么小就能打猎,那他家肯定很穷,怪不得这么喜欢银子。李修戎这样想着,目光从决明身上移开,低头拿布擦拭长剑。
决明用烧火棍捣了捣火堆,等药煎好,凉了凉,和李修戎一起喂吴渊喝下。
折腾完这些已是半夜,决明往火堆里添些柴火,到木屋里整整稻草,躺在上面,打算在这里凑合一晚。
“呜——”
林中有野兽低声呜叫,决明翻身,竖起耳朵仔细听。
是狼嚎声。
这里离村子很近,大漠乡虽不尚武,因靠着山,村中有不少猎户上山活动,鲜少有猛兽下山找不痛快。
决明右手摸向箭筒,扭头看向李修戎。
李修戎和决明对视一眼,起身拿起长剑。
决明从窗口向外看了一眼,林中两点绿光忽明忽暗,越靠越近。
“狼。”
决明拿出箭搭在弓上,“天太黑了,我看不清。”
“它们怎么会跑到山边?!”李修戎拔出剑,站在门口,木门外,火堆燃着,其间木柴噼啪作响,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
“估计是被你俩移动的鲜肉给吸引过来的。”决明躲在门后探出头,“你们身上血腥味那么浓重,没把老虎招下来已经不错了。”
李修戎没有说话,双眼紧盯着树林。风掠过枝头,树叶婆娑,最后一抹月光隐在云层之后,整个森林登时如同被怪物吞噬一般,陷入无端黑暗之中,唯余猎户搭的小屋旁一点光亮,如同靶子中央的一点红色,鲜明显眼。
狼在暗中走动观察,耐不住腹中饥饿,低声呜叫一声,四爪猛一使劲,凌空朝站在火堆后的两人扑来!
和石叔一起打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直面野狼,决明大惊,同时手指松动,一支箭嗖地穿过夜空,不知落在何处。
“退后!”李修戎举剑格挡,见状,野狼灵巧地一扭,避过剑锋落在一旁的地上,复又呲着牙蹿上前来,张开猩红大嘴,不死心地继续朝人扑。
李修戎双手握剑,仰身避过,眼中尽是杀机,手中剑横向划过野狼最柔软的肚子,长剑如同划开棉帛一般,将野狼拦腰斩断,殷红鲜血洒落一地,野狼闷声掉落在地,血顺着它腹部汩汩流出,四肢抽搐几下,野狼最终不甘地咽气。
决明长长松了口气,蹲在死掉的狼边上,拿箭戳戳软绵绵的狼尸体,“太吓人了。”
李修戎嫌恶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血迹,随意往决明处一瞥,登时大惊,“小心!”
话未完,长剑自李修戎手中脱出,决明抬头看向李修戎,只见长剑闪着寒光从头顶划过,死死钉住偷袭的野狼,李修戎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决明拉到身后,拔剑再砍几刀,从一旁偷袭的野狼顿时没了气息。
再看决明,左臂被咬了几个血洞,汩汩冒着血。
狼性狡猾,没想到它竟然有同伴!
一股钝痛打手臂传来,决明低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胳膊疼。
决明:“!”
李修戎拎起狼尸扔在一边,把决明拽进小木屋,比葫芦画瓢地帮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撕下布条系紧,李修戎抬头,“好了,快感谢小爷救了你。”
决明撇嘴反驳道:“要不是给你们送药,我才不会半夜来这山里!”
“白天不是挺得意的吗,没想到是个草包。”李修戎叉腰站起来,“要不是小爷,哼,你可能被咬死了。”
决明捂着受伤的胳膊,顺势歪在干草堆上,“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欠的银子是不会一笔勾销的。”
李修戎没好气地说:“那你把我刚才救你的命还过来!”
决明眯着眼,“已经还过了,从把你从小潭边带走开始。”
李修戎哑口无言。
两人一时无话,阵阵发疼的伤口也挡不住李修戎的困意,李修戎往草堆上一趴,几个呼吸间已然进入梦乡。
决明往窗外看了看,没有野狼,便拢一堆干草在窗边,靠着睡下。
一夜无梦,趁着天还未亮,决明扛着两条狼赶回家中,解开门锁,把箭筒柴刀丢到墙角,回屋脱下沾着血迹的衣服,抬胳膊时牵动到伤口,决明忍不住呲牙。
“嘶——”
“还真疼。”决明一摸伤处,血又流下来了,沾了一手。
决明处理一下伤口,扎上干净的布,扯下脖子上的蓝珠,混着沾了血的衣服胡乱团成一团塞到床下,到井边擦洗干净,重新抹点药草,换上干净衣服,装作没事人一样,开始在东厨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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