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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岐当这掌门也无非是被立成傀儡,为了避嫌他更是险些自毁去一身修为。
    从前相辜春知道这三师弟性情绵软,但如今却见识了他另一番模样。
    只是这猜测无凭无据,多年师兄弟相处下来,相辜春又不敢说这些事必然与他有关。
    而自他接手代掌门以来事务繁多,修真界更是屡次遭受邪流泛滥,更有一次小型的天劫旋涡出现在了含山顶上,险些让含山基业毁于一旦。
    诸多大事令相辜春操劳不已,接回那个村庄少年的计划被一拖再拖。
    不过令相辜春庆幸的是,那灵符传唤从未响起,这便证明那少年在村庄中应是安然无事。
    转眼间两年过去。
    *
    相辜春感到了深沉的疲倦。
    这一次的邪流汹涌已经到了寻常修士无法抵御的程度,必须要请仙庭真仙出面。
    来的真仙貌若青年,他仔细看过局面,继而问含山的弟子要了一壶酒。
    他说人间的酒真的很好喝,从前仙庭的酒淡的像是白水。
    修士们已经快要杀不动了,这次受感染的不止人族,魔妖乃至鬼族都不能幸免,在诛杀过程中还有更多的修士被重伤异化,沦为行尸走肉。
    这一仗打的太过惨烈,白灰扬满了这片广袤的土地。
    修真界作别,便是手握武器合袖鞠礼,表达对彼此的钦佩,亦有邀祝前程的意思。
    相辜春合剑在掌,领着修士们向仙庭真仙拜下。
    世人对真仙有种种误解,觉得他们出场必然光芒万丈不可直视,事实上到他们这个境界完全不需要任何气势上的压迫。
    这位可挪山填海,不知年岁几何的真仙便是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也曾有弟子偷偷问过自家师尊,为什么仙庭真仙愿意去开启太古灭邪阵,他们难道不惜命吗,他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火折子吗?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就像是个物件,在需要的时候点燃、烧净,便什么也没有了。
    那弟子太过愤怒,他觉得修士们过于软弱,而对真仙又是无法理解的态度,他出口便是:“为何不再想想办法,万一他们不死,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呢,他们是最强的真仙啊!我们一辈子都达不到那个境界,百姓和真仙怎可以比较,他们此举,是想名留青史罢,而我们还在这里苦苦挣扎……”
    相辜春站在门外听见了那对师徒的对话,那师尊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冷声道:“滚出去!”
    他们没有答案,他们没有办法。
    那青年拎着酒葫芦走到崖边,回过头对他们道:“天道不会把生灵赶尽杀绝,若是天道不仁至此,你们便也能护一代是一代罢。”
    他身后黑雾滚滚,白沙如雪。
    真仙叹息一声,道:“但我觉得还是能来些亮的。”
    磅礴的灵力在他周围炸开,在这一刻青年就仿佛是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仙庭真仙神性超然,和光同尘,化造化万千。
    他向后仰去,朝天大喊:“老子的花一定最好看!!”
    银光冲天而起,青年的身影掩入了那通天彻地的阵圈中,邪流消散,天光照来,无数的缠枝银花漫山遍野地开在了白灰之上。
    相辜春撩了衣摆伏拜下去,道:“恭送仙君——”
    从前相饮离做了许多次这样的事情,如今换成他来,依然没有任何的分别。
    修士们回到了城镇中休养生息。
    相辜春隐去身形坐在屋顶上吹风,手边是几个酒坛。
    这种酒入口很辣,味道并不如何好,但喝完确实好受一些。
    有弟子们在过道上小声议事。
    “清扫任务做的差不多了,南边那里已无隐患,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再没有比睡觉更救我命的事情了。”
    那弟子显然累得不行,不然修士不会讲出要去睡觉的话。
    他的同门叹道:“别忘了还有一个。”
    “殊音真人和虚步太清的严长老都亲自去了,应该也轮不到我们的事了吧。”那弟子哀呼一声,“而且那邪物只是要去给病人送药,我们也查了确实是普通草药……唉,留那么多神志的邪物我还是头一次见,但他那个样子搞不好还真的是什么邪流怪胎,挺怕人的。”
    同门道:“殊音真人心慈,也是看他神志尚在便圆他那个心愿,谁知他从前有没有杀过人。”
    “那邪物叫什么来着?什么生,没有姓氏来着。”那弟子问道。
    “……是叫微生吧。”同门想了想,“轻如草芥,微末生灵,啧,这名起的。欸?刚楼顶上跳下去的是谁?”
    旁侧弟子瞪大眼,磕巴道:“好像,好像是咱们代掌门啊!”
    *
    微生或多或少预料到了这一日的到来。
    至少当那群红衣修士找到他的时候,他心中并无多少恐惧,倒是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放松。
    在相辜春离开后的第十个月,他身上那诡异的气息终于再度爆发,村庄里的人全部大病一场,那几乎就像是一场瘟疫。
    待村民稍有好转后,他们发觉只要靠近微生大夫便会头晕眼花,想反胃呕吐,且夜里多噩梦,鬼压床怪象等层出不穷。
    但这村子的村民们没有赶他走,他们感念大夫的救命之恩,以为是什么邪风症,即便已滋生了不少窃窃私语,却终究没有为难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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