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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渊收了退比的心思,认真审视起眼前冰灵根的剑修长老。
    *
    相比于宗门前的热闹,帝子降兮的请师战就显得万分清冷。
    请战地点选在了宗主峰前的剑坪。
    主峰大阵开启,整座山峰罩在一片坚实的灵屏内。数位长老分列各方,随时准备出手压制。
    沈折雪到时,帝子降兮的镜君已静候多时。
    帝子降兮八位灵君中,属这镜君的来历最为传奇,传闻他当年本是春祁相见欢楼里的一位琴师,是很是不堪的出身。
    那时春祁的风月行还未肃清,内里藏污纳垢,相见欢楼表面上是座琴楼,实际上是个为世家修士培育炉鼎的黑窝。
    镜君被测出了单水灵根,此类灵根又是极好的炉鼎体质。
    他自六岁入相见欢,就让某世家的家主看中,与春祁签下文书,寄于楼内教养,待到水灵根通透润泽,再接到家中去用。
    春祁也不可能白养着这些炉鼎,该赚的灵石一块不能少,典押文书上写的分明,炉鼎在出楼前需在楼中卖艺,若有人以文书定价的十倍收人,亦可变更转出。
    这位镜君在相见欢楼内弹琵琶,也是极少有的被以十倍价格转订的炉鼎。
    十倍高价,千万上品灵石,买他的人是当年的剑圣周凌周明归。
    周明归并非好色之徒,也不是要卖他这个炉鼎用处。
    沈折雪听到的说法是,周明归当时就是要去查春祁风月行内的龌蹉事,正碰上镜君出楼,不忍其受辱,还险些典当了名剑“清风我”,将他赎走。
    修真界有不少人臆造风流,写落难灵君与那豪杰剑圣的救风尘话本。
    可随着周明归沦为人人喊打的邪修,镜君与含山掌门桑岐喜结良缘,他们俩的这桩风月旧事也便落满了灰尘。
    镜君在宗内的地位仅次于颐月星君,能被帝子降兮挖掘,他就绝不是单水灵根那么简单。
    相传他能预知未来,是帝子降兮中最近天道之人,故而又号“镜君司命”。
    而在与桑岐结为道侣后,镜君深居简出,长年隐居于悲回风。
    离他上次现世,已是相距百年。
    沈折雪迈过玉阶,镜君闻声转身,竟先谦逊地敛袖行了礼。
    “在下帝子降兮君如镜,见过沈长老。”
    沈折雪拱手:“虚步太清沈折雪,久仰大名。”
    剑坪内灵气翻涌,君如镜长身玉立,唇边含笑。
    沈折雪却心下生寒。
    一丝异样划过识海,他端详着眼前的君如镜,第一次真切地发觉,原来活生生的人真的可以被形容成像一个物件。
    修真界不乏相貌出众者,可这君如镜的长相在沈折雪过往阅历里,甚至能排上前三。
    水灵根将他润的像是一块山谷浅溪里的圆石,不见半点锋芒,一袭繁复的星纹乌衣,腰间挂着几枚佩子三支筳片。他的头发留的太长了,用青白长簪别住,也依然垂到了脚踝。
    他始终携着抹淡笑,眼底却淡薄一片,不见冷漠也不见孤傲,好似来人在他眼中,与这剑坪上的花草阶石无异。
    若非沈折雪能看到他目光移转,他几乎怀疑这个人已经盲了。
    镜君司命就像是一面置于堂上的装饰华美的明鉴,漂亮、透彻,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镜君司命容貌太过姣好,但看久了,沈折雪也只有一个念头:帝子降兮这是被天道磋磨,不打算当人了。
    于是他问道:“敢问镜君,时渊那孩子究竟有何异处,需要帝子降兮大费周章的来要人?”
    “此为天机,沈长老莫要问了。”君如镜含笑答复,不疾不徐。
    随即他乌袖微展,手中托出一面样式古朴的圆镜。
    君如镜平静道:“沈长老,请。”
    *
    大比高台。
    严远寒势如破竹,直取时渊要害而来。
    他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平平将剑送出,带着寒霜千里的灵威,寒气却是内收,尽数凝于剑锋之上。
    观众席上惊呼阵阵,大喊严长老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一个完整的小师弟。
    时渊甩出符纸,霎时平地起大风,风势在时渊符下呈旋涡状收拢,将大比擂台整个覆盖。
    “他是吓傻了吗,火呢来点火啊!严长老还能被风吹走不成?!”
    场外符修焦急大喊,狂拍身边师兄的肩膀。
    他师兄起初亦是眉头紧皱,半晌后却道:“不对。”
    台上两人实力悬差过大,这孩子就算烧完了身上的火符,也根本不可能阻止严远寒的剑势。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打败严长老,而是撑住他的十剑。
    严远寒的剑割破狂风,去势不减。
    时渊如坠冰窖,双足动弹不得,他闪避不能,一咬牙,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运足灵力对上了严远寒的剑锋!
    轰————
    灵气如灌水的油锅,轰然炸开!
    前排长老张开屏障挡去灵波,靠近高台的弟子却依然感到气血翻涌,五内如焚。
    时渊喷出一口血,短剑刃上被他的血染得鲜红。
    剑修起势一剑向来所向披靡,往往力求一招取其性命,不过严远寒并不存有要时渊命的心思,自然不会以内力相逼。
    实际上时渊能挡下这一剑,已足够让他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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