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没回答,他把这两张截图一起发给陶勇宏。但是陶勇宏如何决定,也改变不了闻衍下一步行动计划——
他必须找到陈维刚!
亮光炸破,居然已经六点了,这个时间早餐摊也已经摆过两轮了。闻衍等不及陶勇宏回话,正准备布置人员时,法医那边加班加点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验尸报告显示,罗震东腹部刀伤并非致命伤。他血液里的毒品浓度很高,而且不止一种,在受刀伤之前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而且新型毒品过量发作,就算没挨上那两刀,罗震东也活不过那个晚上!
所以——那两刀是谁捅的?持刀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还有一点,时间线也非常说不通。
罗震东的真正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个时候,疑似陈维刚的黑影已经从后门离开小区。而罗震东老婆孩子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死因燃气中毒。从案发现场勘查的结果看,厨房燃气被人为破坏,而且泄露时散播速度不慢,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就能覆盖整间房并且致人死亡。
如果陈维刚早在罗震东死亡之前就已经离开,那这个破坏燃气的人是谁?
有人一直躲在暗处围观了一场‘杀人’过程,然后觉得不满意,又亲自补上了闭环?
这事儿现在没法说,只能先找到陈维刚。
陶勇宏比闻衍确定图片上的人是谁,因为他跟陈维刚太熟了。陶勇宏给闻衍打电话时的语气并不平和,他劈头盖脸地直接问:“闻衍,你打算上哪儿找他?”
“陈队不可能在自己家,我先去医院。”
闻衍已经带着同事上了车,陶勇宏却否定了他的说法。
“不存在完全不可能,”陶勇宏说:“在不打草惊蛇的同时,任何一点儿可能性都不能放过。你去医院,再派两个人去老陈家看看!”
“好。”
“闻衍——”陶勇宏语气非常沉重。
闻衍怔了一下:“陶局,你说。”
“活着把你们陈队带回来,他不能死——你们谁也不能死!”陶勇宏深深出了口气,带着无奈和心酸。
“……”闻衍死咬着下唇,眼神坚毅:“是!”
派什么人去陈维刚家也需要闻衍安排,他一手搭着方向盘,脑子里火速过了一遍。就在这次大悲咒应景而响,慈悲光芒普照整个车厢。
“……谁啊?”
孙望双手奉上闻衍的手机,说:“徐哥。”
“喂,老……”
“阿衍!”徐舟吾没让闻衍完整打个招呼,他那边喧闹杂乱、沸反盈天,说话几乎用吼,“你现在在哪儿?方便过来吗?”
闻衍在路口等红灯,终于把徐舟吾的话听清楚了,“不方便,怎么了?”
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徐舟吾找了个稍微安静的空地,语速飞快地说:“我们在罗震东的工厂里找到一个类似赌博的场所,占地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这里还有个保险柜,我们撬开之后找到一本名册,登记着赌鬼信息和欠款金额——其中几个是老熟人了。阿衍,这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地下赌场!”
好么,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事如今更是火上浇油,眼看锅底要糊,闻衍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瓣。
“老徐,不要动这个赌场内任何东西,先把现场保护好,禁止闲杂人等出入!”闻衍想了想,又问:“另一件事怎么样?你们挖出东西了吗?”
“正在挖,空地挖了一半,没什么东西,我估计都埋在房子下了,”徐舟吾说:“余队长脸黑得跟锅底灰一样,我现在看见他都绕道走。”
闻衍:“不用绕道了,我这儿缺人手,工厂那边派两个人盯着就行,你先过来。”
徐舟吾一愣,这才注意到呼啸着风声和发动机的轰鸣,“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北枫佳苑监控发现可疑人员,现在正要去找他,不确定他的位置,”闻衍冷静地说:“老徐,我给你个地址,我们兵分两路,速度要快。”
他这话不对劲,徐舟吾立刻问:“是谁?”
“……陈队。”
“什么?!”
闻衍:“我现在去医院,你去陈队家里看看,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半个晚上节奏没跟上,陈维刚转眼成了嫌疑人,信息量太大了,徐舟吾别说消化不了,他连消化的时间也没有。
“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老徐,不要单独行动,身边带上两个人,”闻衍嘱咐,“陈队身上有枪。”
徐舟吾问:“你觉得他会对我们开枪?”
“……”闻衍说:“我不知道。”
徐舟吾无话可说:“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小心点。”
所谓自己人,就是在朝夕相处中了如指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谁也看不透陈维刚,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太难了。
闻衍没有百转愁肠的时间,他刚在绿灯后启动汽车,突然又收到一条信息。
是穆临之的语音。
——哥,没找到你,我回公司上班了。
穆临之对于现在的闻衍来说就是甜蜜调味剂,闻上一点就能从满身的疲惫感中挑出一丝神清气爽的酥麻。
闻衍瞬间被打了半管鸡血,他开过摄像头路段,用着不太恰当的开车姿势,捏着手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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