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笑了笑:“公爷年幼时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后年长了些便同老公爷去了边疆,老公爷去后他更是甚少回京,哪里顾得上这国公府?”
若非平定了匈奴这一大患,恐怕祁朔依旧不会归朝,更不会娶亲。
这倒也是。
奚蕊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再继续询问。
*
接连几日的移植种树和摆弄花草后,国公府总算有了点先前在奚家时的烟火味,虽然依旧不甚热闹,但也有别样的清净。
奚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这可是她亲自作图与比较筛选的花卉树植。
既没多花一两银子又颇为好看,实在成就感十足。
“文茵,你们觉着在这院中搭上吊椅如何?”
她倚在窗边对着外面的庭院看了又看,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夫人,您昨日不是才派人预备安上秋千吗?”文茵忍不住出声提醒。
总感觉这些天他们家夫人对于这些有点魔怔了。
“哦对。”奚蕊托腮恍然惊醒,又道,“左边再搭吊椅其实也可以。”
“......”
忽然阿绫的声音从外传进:“夫人,宫里方才传来了太皇太后召您入宫的懿旨。”
一听到太皇太后几个字奚蕊猛地放下双手,回眸道:“召我做甚?”
上次的窘迫恍如昨日,一想到便觉得脚趾抓地。Pao pao
“也不单是您一人,是传了诸位在京命妇入宫茶谈。”阿绫解释。
听到这里奚蕊稍松一口气,下一瞬却又蹙起了眉。
所有在京命妇?茶谈?
未出阁前便被邀着隔三岔五地去参加太皇太后办的各种聚集京都世家未婚男女的灯宴。
可这成了婚怎得还有在京命妇茶谈?
先前因着太皇太后赏赐颇多她又十分透明,倒是乐意去上一去。
可现在——
也不是说她看不上那些赏赐,就是说......她这新晋身份,该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吧?
虽然心中无比想装死逃过去,可这是太皇太后懿旨,又是她婚后第一次以诰命夫人的身份相邀入宫,怎么说都是不好拒绝。
“夫人?”见她许久没有答复,阿绫唤了一声。
奚蕊回过神,深呼一口气道:“为我梳妆。”
......
后来她着了身软翠对襟长裙,云纹银白长绸挽于臂弯,既不显奢华抢眼,也不失端庄肃穆。
奚蕊乘坐马车来到宫中,又随引路宫人到了永安宫。
刚踏入殿门她便感受到道道灼热视线皆落于她身。
奚蕊唇边噙着淡淡微笑,在文茵阿绫的搀扶下缓步行至最前端属于她的位置。
“竟是个如此年轻的一品诰命。”
“据说她父亲只是个三品大理寺卿,若非这位小姐情深之至,如何攀得了辅国公?”
......
妇人间的低语谈话隐隐约约落入奚蕊耳中。
许是先前更为恶毒的话都听过,这些命妇的暗中夹枪带棒她竟觉得毫无波澜。
“太皇太后到——”
“臣妇参见太皇太后。”
奚蕊随着一众人俯身参拜,听着上面传来免礼又起身。
太皇太后缓缓落座,视线扫视过众人,在落到奚蕊身上时目光多留了一瞬。
她寒暄一阵,紧接着便是询问些家长里短,关切各位府中妻妾是否和睦,今年又添了几位儿女。
奚蕊静静地听着,其中大多话题皆是与她无关。
忽然有人将话头转到了她身上。
“辅国公夫人怎得一直不说话?这小小年纪便成了当家主母有些力不足心也算正常,若有难处说出来大家也可帮衬帮衬。”
开口的是一位三品诰命,她虽轻笑着,可字里行间皆是对她年纪的轻慢不屑。
要知道在坐的都是能做奚蕊母亲年纪的女子,突然出现她这样年幼又品阶更高的人,若是什么皇亲贵族便也罢了,偏偏只是个三品官员的女儿。
总有些人心理不平衡。
听出她言语中的敌意,奚蕊暗自叫难,她属实不想陷入这无甚意义的虚与委蛇之中。
“夫人说得是,只是家中既无妾室也无子女,还算清闲。”
本是奚蕊随口一言,却让方才开口的那名夫人脸上清白交加。
她刚刚还在抱怨府中妾室难管,这人便炫耀家中无妾室,当真是小小年纪便不知所谓!
当下有些咬牙切齿道:“祁公爷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国公夫人也需早些打算,为夫君开枝散叶。”
奚蕊咬唇颔首,又状似无意地将目光略过主位的太皇太后,俨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淡扫了眼那位夫人,道:“蕊蕊刚刚新婚,此事不急。”
一语出,那夫人讪讪闭嘴,奚蕊心下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猜的不错,因着祁朔的原因,太皇太后还是会稍稍向着点她——
“不过开枝散叶一事确实马虎不得。”太皇太后继续补充。
奚蕊头皮一紧,唯恐又扯到什么奇怪的话题,当下赶紧应道:“臣妇明白,只是夫君南下筑坝,臣妇也有心无力。”
话音刚落,她便觉周遭忽然陷入一阵诡异沉寂。
忽有一妇人轻笑出声:“看不出来国公夫人小小年纪便也懂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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