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东西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破坏。
江予沐双手被掣肘于头顶,浑身忍不住战栗,未久,她听到他道:“你兄长已经无碍。”
她双眸睁大,似是难以置信,红唇微咬,颤声试探:“世子......?”
萧凌撩过她搭在唇边的发丝,声线低沉:“不过就是赌债罢了,不值一提。”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父亲,以及兄长,都会十分顺遂。”
语毕他不再给她回应的机会猛地俯身,江予沐骤然咬紧嘴唇,脸色白了又白。
饶是习惯了他的强硬,却也依旧忍不住蹙眉。
*
六月初十,是太皇太后亲定婚期,奚府已然开始张灯结彩,等待着这场万众睢睢的大婚。
成婚前一晚,奚蕊被奚奶奶叫过去又是好一顿嘱咐。
“你这嫁过去......”
“要温婉贤淑,不可同在闺中一般无拘无束,祁公爷不比奶奶一般能纵容着我的小性子,最好三年生俩,相夫教子,为他开枝散叶,不然地位不保,难免滋生些宠妾灭妻行径。”
奚蕊撇撇嘴,接着奚奶奶说下去,这些翻来覆去的话,耳朵简直都快听出了茧子。
“哎!你这孩子。”奚奶奶眉头一皱,眼底却是宠溺无奈。
“好啦,奶奶,蕊蕊都知道啦,定是不会丢奚府的脸的。”奚蕊趴在奚奶奶膝上语气轻软。
“这哪是丢脸的事?奶奶希望你在婆家能过的好。”奚奶奶摸着她的头,“据说祁公爷父母早亡,你这过去便要学着持家,万不可让公爷看轻了去。”
听到‘持家’二字,奚蕊眼前一亮,自动联想到了掌管财权的场景,当下回答得倒是十分诚恳:“奶奶放心,若有机会我会认真学的!”
奚奶奶叹了口气:“我们蕊蕊这嫁出去了,怕是很难再见咯。”
奚蕊闻言心底也有酸涩,表面却依旧笑着:“哎呀,不会不会,辅国公府与我们家不远,我若想回来很容易的。”
话虽这样说,可出嫁女子哪能轻易回娘家?
奚奶奶笑而不语,又同她说了两句便让她早些回房休息,明日大婚可是要早早起床梳洗,只是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时却红了眼。
奚蕊心底其实也并不好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祁朔便忍不住害怕和畏惧。
虽然家里确实是穷了些,但总归无拘无束,可每当面对那人,则每字每句都要百般斟酌。
她正埋头沉思,刚踏进沁梅院便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蕊蕊。”
“月姨娘?”奚蕊诧异回眸。
月姨娘从黑暗中走出,怀中还抱着一只木匣,她凝望奚蕊,神情和善。
“这是姨娘这些年攒的玉饰银两,你且带着,若有什么不测也能应急应急。”
奚蕊大惊:“月姨娘,这个我不能收,您还是留给四姐姐做嫁妆吧。”
他们奚府虽不至于和其他府中一样妻妾不和,但这么多年来她和月姨娘也没怎么说几句话,更是从未单独相处过,现在这......
月姨娘却心意已决。
她是一妇道人家,不懂朝政,只是看着奚广平因奚蕊婚事发愁,她便能多少猜到这门亲事定不是外面传的那般好。
奚灵不论嫁给谁奚家总归是护得住,可奚蕊嫁的却是那狠戾名声在外的辅国公。
即使他战功赫赫,但他们这做娘家人的,考虑的却是自家嫁出去的女儿会不会受了欺负。
这位正室之女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只是自己终归是个妾室,说不得什么体己话,但在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
月姨娘挂着浅浅的笑意:“拿着吧。”
奚蕊缄默半响,还想推拒,可那匣子便已经塞到了她怀中。
“月姨娘,我......”
“总是用得上的。”
月姨娘双手拢在袖中,也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往回走。
奚蕊执着手中的匣子愣在原地,她望着月姨娘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心情十分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现在她心态很是平和。
但她记得,因着娘亲郁郁而终,在娘亲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年幼不知事的她对于月姨娘多少是带有怨的。
*
翌日,卯时。
天空将将泛起鱼肚白,此时的沁梅园中一片灯火通明。
奚蕊强撑着朦胧睡眼被拉扯起床,文茵与阿绫为她绾发,奚奶奶与月姨娘还有几位嬷嬷则帮她套上一层层嫁衣。
当阿绫正欲给她上妆时,奚蕊终于清醒了些许。
“我自己来。”
说罢她接过阿绫手中铜黛,上妆这种事她向来是不太放心旁人。
珠粉敷面,铜黛描眉,恰到好处的胭脂染颊,殷红口脂轻抿,精巧的花钿沾于额间。
再抬眸,已是皎若秋月,芬芳妩媚。
奚蕊甚少上这般齐整的妆容,一时间竟让室内众人呼吸停滞了片刻。
奚奶奶身旁的老嬷嬷笑着出口打趣:“小小姐这般瑰姿艳逸,今夜怕是要让公爷移不开眼。”
奚蕊听言面颊稍热,放下手中物什轻咳一声不做言语。
众人只道她是羞怯,笑意更甚。
最后凤冠簪于头顶的刹那,奚蕊只觉脖子一重,若非及时扶住桌角,怕是要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腰后系带收紧,原本略显宽松的嫁衣顷刻间勾勒出那纤细腰身,仿佛为她量身定制,尽显身姿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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