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未说明关于嫁衣被毁的细节, 只道是遇上了歹人, 匆忙逃跑之际没来得及带上, 又因害怕被骂才隐瞒至今。
奚广平本想说两句她这不如实汇报的行径却被奚奶奶很快打断。
奚奶奶听着那惊心动魄的拦截十分惊慌, 嫁衣没了是小,人若出了事简直不堪设想,她拉着奚蕊上下打量良久,又絮絮不休。
“娘您莫要太紧张了,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 看得出来祁公爷对我们家蕊蕊十分上心呢。”月姨娘在侧宽慰。
奚蕊跟着连连点头。
奚奶奶又犹疑着多看了她几眼, 才放下手, 缓和了一些, 苦口婆心道:“下次若再遇上山贼便将银子都交给他们就是,人最重要, 还有广平啊,那马车怎么还能半道给坏了?这......”
奚广平脑仁一紧,忙跟着解释:“已经都购置新的了, 母亲莫忧。”
听罢奚奶奶终于安心, 又想到今日嫁衣之事,告慰道:“祁公爷上心是自然,我们蕊蕊这般可人儿,谁能不上心?嫁过去若是温婉贤淑些,再添个一儿半女......”
......
被扯着说了会子老生常谈的话, 直到傍晚用完晚膳奚蕊才回到沁梅院松了口气。
昨日彻夜未眠再加上今天白日疲累,她将将坐下便觉困意来袭。
唤来阿绫备上热水,奚蕊褪去衣衫踏入了氤氲水汽中,温热的水温顷刻间淡化了她满身困倦。
白皙的嫩肤被温水氲地粉红,满头青丝漂浮于水面,她靠着浴桶稍稍清醒了些,于是将文茵叫了进来。
“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文茵点头:“打听到了,听说那日是因为世子妃的父亲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世子妃才急着回去。”
原来如此,若她没记错,阿沐爹爹今年该是年逾五十。
伤筋动骨什么的自然恢复起来也慢些,这平白无故遭此灾祸也难怪阿沐急成那般模样。
水温渐凉,奚蕊迈腿踏出浴桶,擦拭干身上水珠后随手接过衣裳披在身上。
她忽地想到江予沐手臂的伤痕,思考半响,向桌案走去,执起笔杆写了些什么,又转身在柜子中翻寻。
未久,几个小瓷瓶和信封排排摆列,她道:“明日将这封信和药膏送到安阳侯府。”
“是。”
......
翌日,安阳侯府。
和风淡雅,柔暖的日光透过轩窗倾洒在屋内埋头勾线的女子身上。
江予沐手中执着针线,栩栩如生的朵朵花纹绽放在她指尖,又落在鲜红的嫁衣上。
奚蕊母亲和奶奶的嫁衣年岁太久远,旧且不说,定然是配不上辅国公府届时迎亲排场。
虽然她先前成婚时的嫁衣本身也不算华丽精美,但若能精挑细选些品质上好的珠玉镶绣其上,总归不会太不相配。
“世子妃,奚府的文茵姑娘送来了东西。”
春月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江予沐放下手中物什,起身去查看,看到那一小匣子药膏时心底倏得划过暖意,待她取出信件时脸上笑意更甚。
没想到辅国公府竟是给蕊蕊亲自送了件嫁衣去,她早就说了祁公爷待蕊蕊是不会差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松快许多,刚想收拾物件,忽地一道男声自门外传来。
“予沐在做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江予沐手指稍顿,眼底闪过一抹局促。
“世子。”她收起信封,平复片刻,扬唇笑着唤了一声。
萧凌一袭深蓝缎袍,玉冠束发,弯起的眼尾含着几分薄凉与阴戾。
他不动声色地撇过置于一侧的大红嫁衣,忽地想到新婚之夜,眼前女子明艳动人的模样,眸中暗色微沉。
“予沐将这嫁衣取出来补绣,是想再嫁于他人吗?”
分明是揶揄的语气,却蓦地引起江予沐背后生寒。
她尽量让自己看着平静,走过去将嫁衣收起,卷长的睫毛因着方才的不安微微颤抖:“世子怎么会这样想,妾身既嫁入侯府便是世子的人。”
“我的人?”萧凌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颚,忽然手臂将近在咫尺的她一把捞过。
江予沐被猝不及防地扯过身子,惊呼一声人便到了萧凌怀中,下巴被骤然抬起,紧接着微凉的唇便覆盖了上来。
她眼眸蓦地瞪大,手掌不自觉地抓紧了男人的小臂。
他......在吻她吗?
先前就算是行夫妻之礼,他也是不会吻她的。
唇舌滑入齿间,攻略城池,带起圈圈涟漪,江予沐头脑昏昏沉沉,下滑的身子完全倚靠在萧凌的臂弯之中。
“喘气。”男人的声线隐含着情.欲的喑哑,他俯视着怀中眼底蕴含迷茫水光的女子只觉喉中一紧。
江予沐扶着他的手臂大口呼吸,微张的红唇沾染着晶莹水色。
她堪堪抬首便见着他怔神地凝望她,但目光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向另一个人。
心底的怆然一闪而过。
就在江予沐怔神之际,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打横抱了起来。
“......世子现下还是白日。”
回应她的却是衣衫散开后皮肤与空气接触时传来的微微凉意。
男子炙热的气息埋在颈间,她不自主侧头,只见那本该白皙无痕的藕臂自手腕起布满了紫色的勒痕。
萧凌眼底暗色更沉,指节划过,下一瞬一根素白的丝带缠绕而上,还未消退的痕迹又覆上了新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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