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世上心怀奢望的人太多,真正敢
付诸行动的却又太少,即使对虞黛楚的背景和修为心中有数,真正敢上来搭讪打扰的却没几个——大家还要打工赚钱呢,谁一天天做梦啊?万一触怒了前辈,被前辈一巴掌拍死怎么办?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只有摆渡人,还有这人来人往中的乘船客。他们都是普通弟子,修为多半不会超过筑基,一见了虞黛楚,心头便犯怵,别说让大能给自己撑船服务了,他们连凑上来给大佬撑船都不敢。
要怪就怪这擎崖界的高修为修士生杀予夺惯了,对修为低的修士根本不当人看,要不是因为这个,虞黛楚刚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半天都揽不到生意!
虞黛楚刚刚来摆渡的时候,同行见了毕恭毕敬,客人见了立刻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去找离她远远的摆渡人坐船去了。大多数人根本没想过让高修为前辈给自己撑船,更不敢有这个胆子去想。
初级打工人-虞黛楚:无人问津。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来的,虞黛楚自然做不到以修为胁迫这些筑基都不到的小修士强行坐船,强买强卖,她拉不下这个脸。而撂挑子不干,这也实在太过丢人——其实虞黛楚有想过找许正言质问他给徒孙一个九层流沙盏,是不是想让她干脆在学海上安享晚年,但她一登门,就被告知许真君闭关了,所有人不得打扰。
虞黛楚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到学海上来摆渡了。
遇到困难就放弃,即使这刁难再苛刻、条件再离谱,也不是虞黛楚的作风。许正言是想刁难她,这毫无疑问。就连谢衍看到她手里拿九层宝塔的时候,也难免要安慰她“许真君只是想考验你一下,不会当真叫你装满的”。
但虞黛楚不。
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对所有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反正急着要给定陵峰决出一个首徒的人又不是她,要不是许正言这些年耳提面命,虞黛楚也不稀罕这位置。
她就算是在这学海之上撑船二十年,也只当是一场炼心了!
虞黛楚撑着篙,在水面上轻轻一划,那足有三间屋舍大小的渡船,便好似轻若无物一般,在这一划之下,急速荡开,转瞬便轻盈盈落在岸边。
岸上遥遥相唤的小修士展开笑颜,“前辈
,多蒙您照顾,我最近已经很少被那些人找麻烦了。”她说到这里,便轻轻纵身一跃,落在虞黛楚舟上,转身一招手,朝同伴呼喊,“快来,这位前辈与我相熟,她是个好人。”
虞黛楚猝不及防被发了张好人卡,眨了眨眼,笑道,“小道友,你这还呼朋引伴地来光顾我的生意,实在是多谢你了。”
“若不是前辈相助,我也不可能过得像现在这么快活。”那小修士腼腆一笑,“那管事一盘剥,我便要苦死了,也许前辈心里只是随口一句指点,对我来说,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大/麻烦。”
“况且,我们也是要乘船的呀。”小女修眼睛晶亮亮的,“坐谁的船不是船呢?”
其实满打满算,虞黛楚在这学海之上,也不过摆了一个月的渡船罢了,她一开始经验不足,气息收敛得不到位,把很多潜在顾客给吓跑了。
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特意花了大半个月,练习了“如何将自己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这门技巧,哪怕是同阶修士,也绝难看看破她的真实修为,只会觉得她气息浑然内敛,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境界。而普通小修士从没见过她,即使觉得她实力也许强些,倒还不至于不敢坐她的渡船。
自此,虞黛楚的生意才稍稍好了起来。
至于眼前这个认准了“虞黛楚牌渡船”的小女修,则是她气息尚未完全圆融内敛时认识的,当时这小女修正要去丹事堂打杂,却被管事伙同一同入门的师兄,逼得差点提刀同归于尽。偏偏对方十分狡诈,对她软硬兼施,让旁人看了,总觉得心存犹疑,不至于拔刀相助。
这小女修脾性刚烈,却不是个轻易想死的,她走投无路时,恰遇上虞黛楚撑船靠岸揽客,一眼看出这是位修为不凡的前辈。她当然不至于贸贸然冲上去请前辈为自己主持公道,倘若虞黛楚是个脾气不好的,也许反而会嫌她碰瓷。
这小女修请前辈送自己去丹事堂,心里想着,即使那管事与师兄再无耻、跟着她上船,总归不敢在前辈面前挑事,那至少到了丹事堂时,她还是安全的,走一步看一步,已经很好了。
然而虞黛楚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还要更好。
虞
黛楚当时瞥了那管事和师兄一眼,朝小女修点点头,“上来吧。”
那管事和师兄当真想跟上来——他们自然也能看出虞黛楚的实力高深,态度毕恭毕敬的,甚至有点奉承巴结的意味,要说冒犯,那是再给八个胆子也不敢的。
然而虞黛楚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等小女修上了船,便撑着篙微微一划,撑船荡远了。
小女修回头看看目瞪口呆、唯有气急败坏的管事和师兄,眨眨眼,望望虞黛楚,当然明白这是前辈出手搭救。虽说这两人还可以坐别人的渡船追着她们去丹事堂,但这位前辈态度摆在这里,又有哪个摆渡人敢做他们的生意?就连这两人自己,怕也不敢来追。
虞黛楚只是顺手帮了这小女修一把——她怎么也不至于差那两个人的船钱。不过,好人做到底,她正好闲得发慌,对这太玄宗的庶务、普通弟子的生活,其实并不很了解,便与小女修攀谈了起来,顺便给后者提了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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