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一片昏暗,他吐出一大口血,如断了翅的鸟儿般从马上跌落下来。
李循静静地看着他垂死挣扎,而后失去呼吸,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从马上下来,砍下赵王的首级,血流了一地,溅得他衣袍上都是猩红触目的血。
“你真是死了都要给孤找晦气。”
李循将人头扔给一旁的陈风,看了眼脏污的靴子,嫌恶的在赵王剩下的半个身子上反复蹭着,“夏虫不可语冰,孤能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说孤虚伪?”
陈风替李循将赵王的首级递出去,一炷香之后,赵王的人头就出现在了长安城的城门之上,余下的叛军一看赵王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只有一些跟随赵王多年的扈从仍不遗余力地负隅顽抗着。
李循把要锦衣卫指挥使蒋通和常州总兵孟柏叫过来,让两人格杀勿论。
孟柏神色不变,领命而去,蒋通听了却是心中一寒,想到刚才这位年轻的太子适才面不改色,亲手斩下了亲叔叔的首级……
他走出去没两步,又听到身后李循吩咐禁军统领徐铭,“回去看好了赵王妃和孤那几个表兄弟,别叫他们投缳自尽了,若他们哪一个出了问题,孤唯你是问……沈绍那边如何?”
徐铭说道:“沈绍得知赵王入京之后大惊失色,连夜进皇城偷偷拿了虎符,如今已经和陈赟一道商议对策了,臣担心他是准备造反。”
“未必。”
李循负手立在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混战的两军。
叛军原本是中了埋伏,又逢群龙无首,眼下已是强弩之末,孟柏和蒋通得了李循格杀勿论的命令,也不再有所顾忌,眨眼间叛军的人数便大大削减。
徐铭原本担心沈绍会反,提议李循早作准备,否则被沈绍浑水摸鱼,再逃去江南道和渡善教的那群匪徒联合起来,只怕会更棘手。
但沈绍那个胆子,显然是不能够的。
果不其然,又过一炷香之后,徐铭再次来报,“殿下不好,沈绍诓骗陈赟偷盗了虎符!”
和陈赟分开之后,沈绍立刻再次前往东宫,半个时辰前东宫还是一片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突然锦衣卫指挥使蒋通和进军首领徐铭就以军情急报闯了进来将李循请走,沈绍乍闻赵王趁着今晚东宫大婚之夜意图突袭,吓得当场就背过气去。
诚然,当初是他有意放走的赵王,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但却从未遇到过如今这般的局面,因为今夜也是他女儿的大婚之夜啊!
到底是经事多的老狐狸了,沈绍很快冷静下来,借口领了一队扈从守护皇城和陈赟一道离开了东宫,陈赟急得满头大汗,生怕事情败露牵连到自己身上,又怕赵王真的攻进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绍便对陈赟道:“不是偷兵符,我们只是怕禁军支撑不住,取兵符派兵排兵布阵。陈兄别太过担心,只是提前做好准备而已,最坏的打算,无非是殿下发现渭水之事,我们便一不做二不休反了,一起逃往江南道投奔渡善教去。”
沈绍表现的太过冷静,说的又面面俱到胸有成竹,陈赟开始怀疑自己,待沈绍将虎符取出来,又将虎符递给了陈赟,要他保存着,陈赟未做他想,还以为沈绍是为了安抚他,放心的收下了虎符,两人按照约定,一面派人去通知各自的部曲扈从准备好武器,一面回家收拾东西通知家人准备随时逃离。
然而陈赟真是信了沈绍的话回家准备,沈绍从皇城出来后却并没有按照约定回家,而是径自往李循所在的长安城门奔去。
*
皇城脚下。
“世子!南衙禁军不在,被人以虎符调走!我们有生路了!”
叛军首领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探子回来之后,他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赵王世子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赵王被明熙帝迫着去就藩,赵王妃和赵王世子便被扣押在了长安,但赵王到底舍不得嫡长子,攻打长安之前,秘密派了自己的一伙心腹前往赵王府将赵王世子营救了出来,叛军闯进了赵王府,杀光了围在赵王府看守的禁军将赵王世子掳走。
赵王世子听叛军说赵王已被李循亲手斩杀,首级就挂在长安城的城门之上,当即就红了眼,发誓要杀了李循给赵王报仇,赵王妃和世子妃怎么劝都不肯听,抛下老母和娇妻幼子就跑了。
可眼下这个局势,怎么还能逃得出去?
赵王世子和叛军一伙眼见四大城门被关皆出不去,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叛军首领尚算镇定,说道:“皇城以北一带的城郊是皇家寺庙,这些庙庵的后山可能会有出城的小路,我们不如去那里看看。”
只是皇城脚下会有禁军看守,只怕想要逃出去没那么简单。但如今所有的出路都被封,四面楚歌,唯有背水一战。
叛军首领原本预备厮杀出去一条血路,死也要护着赵王这最尊贵的一条血脉,哪知这会儿不知怎的,不光北衙禁军不在,南衙禁军竟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只留下几百个金吾卫守护着大明宫。
禁军人手空虚,赵王世子带领的一群叛军人又少,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砍开上锁的坊门从一路狂奔到了长安城的郊外,来到这群巍峨肃穆的皇家寺庙的山脚下。
“世子,我们选哪一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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