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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被靖安侯夫人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秀才遇到兵,她一个书香门第娇娇女,哪里能比得上将门虎女,当下气得跺脚大哭,“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婼儿!你、你才是……”
    到底说不出“娼妇”二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女儿嫁人的时候,是谁贪了她的嫁妆,是你这个亲娘,你别来装什么母女情深,你是怕虞姐儿连累——”
    “我呸!”话还没说完被靖安侯夫人一口唾沫喷到脸上,靖安侯夫人恶声恶气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和我闺女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拿我闺女的钱怎么了?那是她孝敬我的,她都没说什么,你又算什么狗东西,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陈氏嘴唇翕动着,哆嗦着,泪止不住的流,可嘴巴里就是说不出一句话,她一转头扑到沈绍怀里,崩溃道:“夫君!!她欺负我!!”
    沈绍一双虎目怒瞪着靖安侯夫人,他本是常年征战沙场的铁血将军,寻常人被他这么一瞪,只怕都得被吓得屁滚尿流张皇失措,靖安侯夫人也有些怕,可她不能示弱啊,丈夫靖安侯是个不争气的,太子又不宠爱女儿,看这样子也不会替她讨回公道……若是连她都相信女儿做出这等毒害太子妃的大逆不道之事,只怕靖安侯府都没救了!
    当初承天门前弟弟那个婢子骂她的话言犹在耳,没错,这是她的女儿,只有她能说得,旁人都是狗屁!
    靖安侯夫人咬了咬牙,一把上前半扯起沈虞,“你快说话啊,你这时候倒哑巴了!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干吗要跪!”
    沈虞被她扯动了肩头的淤青,蹙眉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
    靖安侯夫人慌忙松开。
    幸好身旁有婢女扶着,沈虞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站定后缓缓抬起头来。
    靖安侯夫人正一脸无措地看着她,可笑的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亲生母女,她根本不知该如何温柔善待自己的女儿。
    “我没事。”沈虞摇了摇头。
    顿了顿,嘴角又露出一抹不知是苦涩还是悲哀的笑,“母亲,这是你第一次信我,”她很认真地,轻轻地说:“谢谢你。”
    靖安侯夫人就仿佛被箭钉住了一般,愣愣地看着沈虞。
    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涩地说:“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妾身做的。”
    沈虞低着头,面朝李循福了福身,“一切如妾身的大伯母所言,妾身没什么好解释的。但这件事情和妾身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断肠散也并非是她所赠,更与法觉寺的诫仁法师无关。”
    说话间自靖安侯夫人搜查归来的禁军也正巧回来了,进来复命道:“回殿下,臣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靖安侯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又看见诫仁法师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卫军推搡入内,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若贫尼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便叫贫尼天打雷劈,永坠阎罗大殿,不得转生。”
    诫仁法师肃穆起誓。
    这下陈氏呆住了,雪柳不是说,靖安侯夫人一向恼恨她们母女俩,这件事里她一定搀和在其中吗?
    如今她的清白是洗清了,可……
    她不仅焦灼地看向沈虞。
    沈虞不想指认诫仁,毕竟诫仁是无辜牵涉其中,但她若承认的如此痛快,想必会遭沈婼怀疑。
    “妾的药,是自诫常师父那里所得,”她看向诫常,淡淡道:“诫常师父,你不是说这药只会让人生一场大病么,为何现在长姐会病成这样?你为何要欺骗我?”
    被沈虞反咬一口的诫常猛然一怔。
    但仍然维持着出家人的风度,规劝道:“沈良娣,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含血喷人,贫尼何时给过你这毒了?”
    “若不会是撺掇我,我怎么敢给长姐下毒?”
    “妾知太子殿下已经厌弃了妾,想来长姐嫁进东宫,妾身更加不会有好日子过,是以才出此下策,如今东窗事发,妾身没什么可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怪妾当时心太软,没有下狠心,更没想到,妾身一直信任的诫常师父,竟然首鼠两端,一边将毒药赠给妾身,一边又联合大伯一家空口白牙污蔑我母亲和诫仁法师,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你说你有证据,那证据又在哪里,在我母亲那里搜到什么断肠了吗?”
    “你,你,你,这……”诫常冷汗直冒,话怎么还能这么说,“你这是胡乱攀扯!”又看向李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殿下明鉴,贫尼从未做过这等歹毒之事,一定是沈良娣见木已成舟,想拉个垫背的……求殿下明鉴!”
    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都眼巴巴地看向了李循,只等他下一个决断。
    李循眉头紧皱,虽表面冷静,但比起陈氏和沈绍,显然也好不到哪里。
    开始的时候他尚能稳坐钓鱼台,可听完沈虞的一番话之后,他就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他以为她会求饶,会难过伤心的哭,骂陈氏和沈绍污蔑她。
    可是,都没有。
    她承认的很痛快,甚至,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难道她当真……
    李循心中惊疑不定。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沈虞,片刻后直起身来,从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下来。
    走到沈虞面前。
    “为何要这么做?”他低喝道:“沈氏,难道孤待你还不够好吗?竟容你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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