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得很压抑,天气也很闷热,应远航说第二天可能要下雨,所以我们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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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会再往山里走了。
当天晚上,我有些睡不着,覃瑶瑶似乎也睡不着,她小声问我觉得邓嘉德这个人怎么样。我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耐心回?答她,只敷衍着说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接触了才知道好坏。覃瑶瑶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也不再多问了。
后半夜我起夜,看到邓嘉德坐在小楼的阳台上抽烟,彭赢站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语气颇为轻松。那处阳台绕在小楼外面,正对着下楼后面的溪水,可能是因为明天要下雨,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我们挂在小楼上用来照明的灯发着苟延残喘的光,映得阳台下的溪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大概是被夜色渲染的,那溪水黑得让人觉得不祥,我立马想起了白天在山里见到的那个湖泊。
白天邓嘉德刚才和倪亚吵起来,彭赢应该是在疏导邓嘉德的情绪,于是我也走了过去想帮着劝几?句。彭赢看到了我,招手让我过去,问我:“你猜邓嘉德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问:“他看到了什么?”
彭赢语气轻松:“邓嘉德看见一个裸/女在溪水里洗澡。”
邓嘉德把烟扔在了地上,眼神发狠地说:“彭赢你要是把这件事告诉覃瑶瑶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有什么问题,就问邓嘉德:“你看见的人呢?”
邓嘉德说:“我看见她在溪水里游了几?下就消失了,大晚上的视线不好,更何况非礼勿视,我又不好细看。”
彭赢听到邓嘉德这话,笑着打趣他:“你还?不好意思看了!我听说山里的人思想比较落后,都是很保守的,你要是被人家发现了,说不定人家姑娘逼着你对她负责!”
邓嘉德摇头否认彭赢这话:“我听姚文说过了,这一片地区以前是母系社会,女性地位很高?的,怎么可能被看了一眼就要要死要活的。”
彭赢又和邓嘉德说笑了几?句,我突然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首先,附近的山民对我们抱有的敌意非常大,而且对于深山也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他们本身就不会随意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其次,现在是三更半夜,就算是洗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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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洗澡?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所以邓嘉德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彭赢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看了,他肯定是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邓嘉德觉得我在故意吓唬他,他扯了好几个理由出来,他说对深山恐惧的山民都是常年生活在山里的老人,年轻人哪会在意那么多。他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认为说不定是附近哪个农家妹妹看上我们这儿的小伙子?了,故意来接近的,我和彭赢当然都不认可这种说法,但我们也没再多说。
第二天,并没有下雨,天气却闷到了一种奇怪的地步,一切都像是被一种怪异的力量凝固住了一样,就连树木都不动了。
我和彭赢站在阳台上望着群山之中耸立的树木,都沉默着。这山中的树木很奇怪,有些树干裸/露而出,显得极为狰狞扭曲,树根扎在泥土里,却给人以一种疯狂向外挣扎,努力想要脱离泥土的矛盾感。
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曾为此赞叹过这些造型奇诡的树木,认为是大自然巧夺天工的瑰宝,身处树林之中,心中总也忍不住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棵树木,脚扎在泥土里,常年屹立于此处。我甚至还问过他们,这种感觉并不止我一个人有,那时的我们还天真的以为,是这里景色太过于心旷神怡,才给?了我们这种自身融入了大自然的新鲜体?验。
但是后来,等我们看到了那些东西,知道了可怖的真相之后,我们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树!那些都是人!是狰狞扭曲着的人,他们痛苦地站立着,永远的站立着,看着自己的血肉长成漆黑的树干,这是群山深处的秘密,是不能被人窥探到的真实。
如?果?读到现在,你依旧没有觉得我神志不清,在说一些疯狂的话,我希望看到这些的你,永远不要对群山中的秘密产生好奇。祂有一种奇怪的魔力,会吸引着你向祂靠近,但是群山之中所暗藏着的秘密,并不源自于我们所生活的这片土地,那是用任何人类的语言来描述都显得苍白的真实,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恐惧。
当你知道祂时,你也受到了祂的诅咒,祂会让你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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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于一切的秘密成为这份隐秘的一部分。
那天,也许是天气的原因,我们的情绪都很沉闷,只有覃瑶瑶和邓嘉德还小声地聊着天,我们剩下的人,都不自觉地沉默着。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开始刮风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山风呼啸着席卷整片山谷,夹带着那种无?比浓重的湿泥和枯叶腐烂的气味,溢满整栋下楼。
喀斯特地貌有很多被腐蚀出来的溶洞,坑洼,一起风,尖锐的风穿过洞穴会发出一些奇特的呓语声,我们都称那为山泣声,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邓嘉德本来想晚上玩狼人杀,见我们情绪都挺低落的,也就没再提了。
天色黑下来之后,我们就都上床准备睡觉了。我之前就说过,那种奇特的血腥腐臭味总是在雨天显得很浓重,那是我们来到这里经历的第一个雨天,我有时觉得那气味是从山谷间随风而来,有时又觉得那气味是从小楼前那口古井泛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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