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她的眼睛睁开来,银白的瞳死死盯住荞真,远远看去就跟瞎了一样。
荞真吓得叫出来——
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不一会儿,她就晕了过去。
“催眠,送出申京。”
清润的嗓音回荡在蓄水池上空。
那只手立刻将荞真拖走。
蓄水池再次归于平寂。
忽然,一只庞然大物跃出水面,遮挡住所有光线,水花将女人淋了个彻头彻尾。
烛台啪嗒掉落,蜡油在女人身上滋啦作响,焦臭味弥漫整个蓄水池。
怪物再次沉入水底——
“啊啊啊啊啊!!!”
女人疯狂惨叫,水面浮起片片零散的布料,类似铁锈的腥味和焦臭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火光瞬间点燃整个绞刑架。
火苗越窜越高。
女人朝某个黑暗的角落绝望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难道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弄死你未来的妻子吗?!”
下一秒,她又开始哭着求饶:
“求求你,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我发誓!你放了我,你放了我!饶了我吧!”
她嘴里的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火势越来越旺,几乎要将整个地下室燃尽,烟雾越来越浓,呛得女人嗓子冒烟。
再不出去,她就要没命了!
终于,女人绝望喊出那个人的名字——
“叶巷青!!”
水面顿时安静,浮动的波纹彻底消失。
火焰将水面染得通红。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站到了光亮下。
叶巷青温润的五官在火光中莫名多了一丝妖艳。
他依旧是一身干净纯白的长衫。
大概是刚换下戏服,脸上的桃花妆还未卸,手上拿着一只白面脸谱,夸张蜿蜒的黑色色条勾勒出花十字门,额中央一簇正红火苗,红黑白三种色条蜿蜒而下扭结出一张诡异的笑脸,正看像是笑着的,侧看又像是在哭,令人琢磨不透。
“你还是一如既往不长记性,高佳缘。”
他淡淡勾唇,温声道:“这么一厢情愿将一个戏子纳为自己的未婚夫,不怕你爹抄棍子追来打你么?”
原来被吊起来的那个女人是高佳缘。
听到叶巷青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女人顿时尖叫质问:
“巷青,你忘了吗,三年前,菁镇洛山,夜枫亭,我们约定过的!”
“呵。”
温润的笑哼回荡在石壁上,好听得像山间幽泉。
“高小姐,您可不要空口毁人清誉,我平平一介戏子,怎会有去洛山出游的机会,那儿可是达官贵人专门享乐的园林。”
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叶巷青细长的眼弯成一道柳月。
“我一介平民,怎有那个胆子和高大小姐做约定。”
他谦卑的语调仿佛在致深深的歉意,“承蒙高小姐厚爱,鄙人实在受不起这份福泽。”
“那你把我吊起来算什么意思?!还有、还有……你居然!!!”
她期期艾艾看向自己没在水面下的身体,阵痛还在加剧,这一池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黑色液体像把刀子一样刮擦她的皮肤,剧烈的疼痛几乎要断尽她所有经脉。
下半身空落落的,已经没有了原本该有的重量,她绝望地看着水面浮起来的碎布,自知大概从这里出去,她下半辈子也别想出门一步了。
高佳缘眼睛布满通红血丝,泪滑落下来,淹没在蓄水池里。
大概想到了什么,她愤恨无比瞪向叶巷青:
“是你!拍卖会散场后把我打晕带到这里来的人,是你!!”
叶巷青侧脸,看向头顶上方的下水道栅栏,外面是佛塔座下的青石板路,还能望见几簇梅树桩子。
“是,也不是。”
他大大方方承认,“虽然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但确实是我指使的。”
高佳缘不敢置信,他一个戏子,到底哪里来通天的本事,将她这么大个高家人藏起来还不引人注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高佳缘带着哭腔,“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你!”
叶巷青终于给了她认识以来,第一个正眼。
“你让她心烦了。”
“谁?”
高佳缘愣住。
叶巷青却没有再看她,反倒捧起手中那只脸谱,轻柔地抚摸着它的脸庞,细细描摹上面的花纹曲线,眼神柔和得像春水,看着脸谱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恋人。
他一边轻抚着脸谱,一边温吞如淡水地和她说话:
“你们和E国的那些勾当已经够她烦恼了,为何还要折腾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让她徒增忧虑呢?她还那么年轻,就要独自担起这么大一个组织的责任。”
她?还是他?
叶巷青在说什么?
高佳缘一头雾水,本还在猜想她究竟接触什么人,和叶巷青关系密切的时候,突然瞥到脸谱背面半个图腾,瞬间惊慌起来。
虽然只有半个,但那只独一无二的铜钟标识,全申京都知道那是谁家的徽标。
高佳缘整个人颤抖起来。
叶巷青,他、他是韫堂的人!!
那他是夏菱派来的手下,来解决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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