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身上有伤,浮在水中警惕地不动,时刻防备岸上的二人:“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何人,又是玉千雪派来戏弄我的人?”
她冷笑道:“他又想来猫戏老鼠的那套?看我垂死挣扎究竟能给那种变态带来什么乐趣?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九郡主诧异地与少年对视一眼,少年将大氅披到她身上,顺手将她头发捞出来,转眸瞧着水里的人淡声道:“聊天归聊天,可千万别把我们和玉千雪那种人混为一谈。”
九郡主肯定点头道:“我会恶心得连今天的晚饭都给吐出来。”
少年提醒道:“你今夜没吃饭。”
“哦,我等会儿回去吃。”九郡主不以为意,接着与水里的女人说话,“虽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既然你也讨厌玉千雪那个糟老头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现在至少不算是敌人,所以你要不要先上来再说?水里不冷么?”
她朝水里的女人伸出手。
月亮从乌云后露出个头,月光幽幽洒下,在她伸出手的瞬间,水里的女人眼睫轻轻一颤,水珠坠落。
她终于看清九郡主的脸,瞳孔骤缩,失声:“听雪?!”
她的神情不似惊惧,反倒像是不敢置信的狂喜,好似即将溺死之人终于抓住某根救命稻草,她甚至不受控制地伸出手。
九郡主愣了下,眼见着水中那女人越来越近,水中涟漪泛滥,女人眼底破碎的狂喜过于浓烈,让人不得不正色。
九郡主眉眼低垂道:“你与陆听雪是什么关系?”
她没说陆听雪是她外祖母,是怕水里那女人与陆听雪有所仇怨,总之防一手是不会有错的。
水中那女人已浮至岸边,她好似没有听见九郡主说话,嘴唇惨白,神情也似易碎的冰娃娃,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九郡主的脸。
少年抬手挡在她面前,似笑非笑道:“说话归说话,不要随便动手动脚,我会不高兴的。”
九郡主挨着他胳膊说:“我觉得她不像坏人。”
少年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好人也不能随便碰你的脸。”
九郡主决定顺着他,主动往后挪了两步与河里的女人拉开距离,提醒道:“我们还是这样说话好了,你与陆听雪究竟什么关系?你不说你是谁,我们没办法继续下一步,顺带一提,玉千雪也是我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是吧?”
河里的女人眸色一僵,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并非她认识的陆听雪,神色一凛,眸色却依旧有些恍惚,声音虚幻道:“你与听雪又是什么关系?”
九郡主指着自己的脸:“我以为我这张脸已经能说明了。”
“你与听雪……”她有些说不出话,顿了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九郡主,干涩地咽了咽嗓子,极艰难地说,“我、我、青……”
少年眯了下眼睛:“你是陆青霜?”
陆青霜怔然。
九郡主蹭一下站了起来:“陆青霜?那不是我五师父曾经的好姐妹吗?”
陆青霜愣愣地看着她:“你五……”
九郡主当场给她展示了一番什么叫做青衣斩,以此证明自己确是听雨阁前任阁主的亲徒弟:“我五师父是陆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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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霜费了极大的力气才从寒狱里逃出来,原本她是没机会逃掉的,但今日不知为何寒狱的看守忽然少了许多,她被关押这段时间观察过许多狱卒的脸,甚至在每一次被玉千雪猫戏老鼠般折磨时,依旧能够清醒地记住寒狱的部分路线。
寒狱有一条暗道是通往寒山的一潭幽池,这件事是很久以前阁里的人告诉她的。
今夜,她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从暗道逃走,她受的伤极重,又在冷水中泡了这么久,再加上突然发现陆听雪还有个外孙女活着,甚至陆青衣也要回到北域……
一连几件事掺一块儿,她一时没承受住感觉眼前开始晕眩,不得不强自抓破手中的皮肤刺激自己保持清醒,摇摇欲坠地攥住九郡主的手急促道:“听雪的尸体就被藏在这处梅林,玉千雪多年来故弄玄虚让人误以为他每年来寒山是为了探望故人,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在寒山埋了炸药布下困人的阵法,打算在寒山将与听雪有关的人一网打尽——”
话没说完她便倒头晕了过去,晕过去前还不忘死死抓紧九郡主的手。
九郡主扶着她,小心翼翼将黑色大氅包裹在陆青霜身上准备将人带走,少年缓缓站起身,看着附近的黑暗,声音平静道:“想要出去或许需要费些力气。”
九郡主也感觉到了附近凝肃冰冷的气息。
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北域的人已经将这座山悄悄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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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猫捉老鼠,这么多年来,能让他完全提起兴趣做出这么大一只笼子等着把老鼠捉进去玩弄的,想必也只有山上这二人。
有时候元帝也会怀念几十年前意气风发打马过市的玉千雪,那个玉千雪是在路上瞧见一只花灯都会买下来带回去送给陆听雪的清雅少年。
可惜陆听雪从来不接他的花灯,她对他永远只有于她有恩的君臣之情。
他说:“这个人残害忠臣,得杀。”
她便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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