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王八蛋大半夜不睡觉搁这鬼哭狼嚎?以为春天到了就可以随地发情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九郡主:“……”
九郡主说:“其实,我声音也没那么大吧。”
少年安慰她:“是那蠢货听觉异于常人。”
小王爷的听觉确实异于常人,有时候少年睡觉翻个身小王爷都能模糊听见。
少年发现小王爷听觉特殊的时候,没少干过大半夜驱使蛊虫四处爬行的坏事儿。
昆虫窸窣的爬行声别人听不见,但小王爷却听得一清二楚,每天晚上都会被莫名其妙的声音刺激得做噩梦。
可即便是这样,小王爷也不肯搬走,因为那间屋子是除了少年的屋子之外离九郡主最近的了。
九郡主显然也很了解那位脑子有病的小王爷,想想算了,拉着少年坐在桌边道:“虽然我不会唱摇篮曲,但是我可以给你讲一个睡前故事。”
烛火跳动,火光敛在九郡主温白的脸上,乌黑眼底的光芒在轻轻闪烁。
少年从屋里找了条毯子,九郡主盖在腿上,开始与他讲睡前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啊,京城里有个五岁的小女孩,阿娘疼她,阿爹宠她,兄弟姐妹嫉妒她。有一年冬天,小女孩的阿娘带她去寺庙里烧香拜佛……”
九郡主五岁那年与阿娘一道去一座庙中上香,恰是六郡主与小王爷住过的那家寺庙。
阿娘去庙里烧香,九郡主调皮偷偷跑掉,偶遇在庙外偷吃鸡腿的六郡主。
八岁的六郡主举着鸡腿问她:“你想吃吗?”
彼时还是锦衣华服的九郡主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来两根用油纸仔细包起来的大鸡腿,金灿灿亮澄澄的,极香。
六郡主看得眼睛发光。
九郡主分给她一根鸡腿,六郡主送给她一个平安符。
“你明年还会来吗?”六郡主问她。
“不知道哦。”九郡主晃着小短腿,笑嘻嘻地说,“我回去问问阿娘,她来我就来。”
六郡主又塞给她一个平安符:“这是给你阿娘的平安符,你们明年一定要来,你的鸡腿真好吃,比我的还好吃,是我吃过的鸡腿里最好吃的鸡腿。”
被如此珍重对待的九郡主收起玩闹的心,仔细收下平安符,郑重道:“我会说服阿娘明天再过来的,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多好多鸡腿。”
可她没能回来。
一年后,九郡主阿娘去世,京城动荡,同年十二月,六郡主盛装回朝。
故事讲到这里,九郡主就停住了,望着烛火发了会儿呆。
少年静静看着她:“故事的后续是什么。”
九郡主双手托腮道:“后续就是失去阿娘的那个小女孩犯下一个滔天错误,背着巨大的罪名,最后一个人偷偷走掉啦,但她过得很开心,因为她在路上遇见一个对她很好的小男孩。”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点红,不知是不是烛光照的。
九郡主缓缓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眼神明亮,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
“她很喜欢和那个小男孩一起游玩。”
可是小女孩现在还有罪名在身,带着镣铐行走总是不自由的。
她很苦恼该如何将这具镣铐摘掉,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可靠的法子。
于是只能说喜欢和他一起玩,而不是喜欢他。
少年和她对视,片刻后,也缓缓曲起双臂将脸埋进胳膊里,浓黑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沉吟后道:
“礼尚往来一次,你给我讲了睡前故事,那我也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
九郡主来了兴致:“你说。”
少年思考了一下该从哪里开始讲故事,烛火跳动了两次后,他正要开口,九郡主突然出声打断他。
“等等,我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九郡主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弯曲弧度,试了好几次才找到最舒服的下巴枕手臂的姿势,“好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少年:“……”
想说故事的心情就这么被她打断,有点不是很想说了。
九郡主催促道:“你快说,你再不说天就要亮了。”
少年:“突然不是很想说了。”
九郡主傻了:“怎么、怎么这样啊?我都准备好听睡前故事了。”
少年拖长声音:“我就是不想说……”
九郡主:“你不说,我就天天等你睡觉的时候在你耳边唱歌。”
少年诡异地一顿,正色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中原,他阿爹是中原人,阿娘是苗疆人。”
原来他阿爹是中原人?
难怪他中原话说得如此自然。
九郡主恍然大悟。
少年五岁那年,阿爹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后来被他阿娘发现,阿娘就对阿爹下了蛊,并且将他阿爹带回苗疆,做成了试蛊人。
九郡主听得浑身一颤,试蛊人是什么?
“专门给族里人试验蛊虫效果的人。”少年漫不经心地说,“两年后,小男孩阿爹死在一只失败的食人蛊嘴里。小男孩阿爹死后,他阿娘就与另一个男人成了亲,不太管他,也没时间管他。族里有后来的小孩不认识小男孩,当他是外来人,最重要的是——”
少年勾起嘴角,咬着重音强调:“小男孩从小就长得好看,好看到天怒人怨,你懂我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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