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样冷静,对她的撩拨无动于衷,桑贝就越想看他难以自持的样子。
她的脚越往上侵犯一寸,郁忱川手背上的青筋就更明显一分。
终于,他抬眸,目光沉静地看着对面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薄唇吐出两个字。
“脚痒?”
“……”
“脚不痒,心里比较痒。”桑贝心里暗骂一声“性冷淡”,乖乖地收回了脚,开始安安分分地吃早餐。
郁忱川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解开衬衫的一粒纽扣。
“郁忱川,你今天是不是还要种玫瑰啊?”桑贝见他看完新闻,并叫管家把报纸收走后,才主动和他说话,“我陪你一起种,好不好?”
郁忱川微微皱眉,侧眸扫了旁边的管家一眼。
管家解释:“是我跟桑大小姐说,先生每天都要种一棵玫瑰。”
郁忱川冷声:“多事。”
管家没想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竟然是郁忱川的忌讳,连忙说:“对不起,先生。”
桑贝怔愣一下,疑惑地看着郁忱川:“我不能知道?”
她对郁忱川的反应不太理解,管家只是说他喜欢每天种玫瑰而已,他为什么要生气?
这件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郁忱川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起身往外走。
“桑贝,你跟我来。”
桑贝跟着起身,追在他后面问:“去哪里啊?”
郁忱川:“玫瑰园。”
桑贝:“干嘛?”
郁忱川:“种玫瑰。”
每棵被郁忱川栽种的玫瑰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植株健壮,根系发达,没有任何病虫害。
在栽种之前,为了保持玫瑰的养分和水分,根部统一用塑料薄膜裹了好几层。
桑贝今天穿着一条仙气的薄纱裙,却拿着一把小铁锹,在花圃里一下一下地挖着土。
初夏时节,暑气未至。
她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那一片泥土也不够松软,不一会儿,她的鼻尖就沁出了细汗,脸颊也隐约晕开一层薄红。
习习微风轻拂,眼前一大片玫瑰花海散发出馥郁的花香,郁忱川却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一缕是来自桑贝身上的香气。
她握着铁锹,两条白皙纤细的胳膊使劲,在阳光下,细腻如美玉。
一缕头发从她的耳后滑出,垂落到脸颊旁。
桑贝停下来,转眸看身旁的男人:“郁忱川,帮我把头发拢到耳朵后面。”
她戴着园艺手套,不方便自己弄。
郁忱川伸手过去,勾起那一缕头发,挽到她的耳后。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朵,桑贝敏感地缩了一下:“郁忱川,你的手指怎么带电啊?”
她看着他,眼波潋滟:“我的耳朵刚刚有点麻。”
她毫不避讳地表达被他触碰时的感觉,郁忱川的眼底暗了一下,喉结微动,嗓音听不出情绪:“抱歉。”
桑贝悄悄地弯了弯唇。
终于,一个花坑挖好了。
郁忱川戴上手套,拿起旁边那棵即将要栽种的玫瑰,熟练地剥开根部裹着的塑料薄膜,把植株放进坑里,整理好根系。
桑贝用小铁锹把泥土填埋回花坑里,郁忱川则用浇花壶把玫瑰根部周围的泥土浇透一遍,然后在带刺的茎上缠了一个防水标签,标签上标记的数字是1821。
“这是第1821棵玫瑰了。”桑贝忍不住好奇地问,“郁忱川,你为什么每天都要种一棵玫瑰?”
而且还不想让人知道。
郁忱川和她一起蹲在刚种下的那株玫瑰前,他转眸,眼神直直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狭长,含着冷冰冰的光,给人的感觉向来是凌厉又薄情的,但此时,漆黑的瞳孔清晰地映出桑贝的身影时,也突然多了几分温度,似乎有一抹深情在他的眼眸里静静地流淌。
桑贝心口蓦地一跳。
这样的眼神,她觉得似曾相识,当初,少年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温柔,深情,又克制。
桑贝恍惚了一瞬,下一秒,郁忱川已经收回了目光,起身,摘下手套。
男人的嗓音很淡:“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桑贝:“……”
这个答案听起来就很敷衍。
桑贝没有追问,跟着站起身,视线一边在花丛中逡巡,一边问郁忱川:“我可以摘一朵你的玫瑰吗?”
郁忱川点头:“当然。”
桑贝于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摘下一朵刚刚绽开的红玫瑰,摸索着插在自己的一侧发间。
“郁忱川,这样好不好看?”她转身看着郁忱川,脸上掠过一抹娇羞。
这样一朵明艳的红玫瑰,若是戴在别的女人头上,或许就是艳俗,但别在她的发间,配上她的雪肤红唇和一双楚楚含情的眼眸,却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就像烙在他心口的朱砂痣。
郁忱川的眸光微凝,没有说话。
桑贝催促:“快说,好不好看嘛?”
半晌,郁忱川点头:“好看。”
桑贝的唇边荡开笑意,得寸进尺:“那……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郁忱川略一沉默,说:“花好看。”
桑贝唇边的笑意一下子僵住,美目圆圆地瞪他。
郁忱川低声:“但你比花更好看。”
--